如果人这一生到最后,会回放生前影像,那她的会是什么呢?

是盛夏肆意的阳光,是绿树如茵的篮球场,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是晚自习跟在他身后、被路灯无限拉长才有交集的影子。

是那句“你说,我在听”,是顶着书包跑出图书馆决定不再喜欢他,是他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说的那一句“可以告诉我你是谁吗”。

是北京暴雪他给她看的未来,是久别重逢他问的那一句“是不是没有留疤”,是他在母校突然出现、站在灯火通明处笑着说的那一句“回头”。

最后的最后,是那天她揭开自己最丑的一道伤疤,鲜血淋漓痛到麻木,却没有想到会落入温暖的怀抱。

他在她再一次想要逃开的时候,温柔而坚定地握住她的手腕,告诉她——

“沈医生,我喜欢你,我可以追你吗?”

“这次我不会只问你一次了。”

眼泪肆虐,记忆里的潮热雨季沉甸甸压在心口,大雨滂沱。

我后悔了。

我再也不会逃跑了。

可不可以让我回到刚遇见你的那一年?

我会在你问苹果的时候告诉你是我送的。

我会在那次升旗仪式结束的时候默默叫住你。

我会在毕业那天跟你表白,告诉你:顾桢,我喜欢你。

如果你不喜欢我也不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特别特别好,应该被这个世界温柔爱着。

耳边突然传来压抑的、无法克制的哽咽,肆月侧头,身边的小赵护士在止不住地发抖。

她赶忙擦干自己的眼泪,让自己冷静下来,柔声问她:“怎么了?”

小赵护士抬头,脸上遍布泪痕,眼睛红肿得厉害,眼泪断了线。

她握住手机的手因为用力关节泛白,在无法控制地发抖,胸腔痛苦地起伏,哽咽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肆月轻抚她的背给她顺气,而后看到女孩手里的手机。

屏幕亮着,聊天框里的最后一条消息是:“你奶奶刚才走了,临走一直念叨你去哪儿了。”

小赵护士想要止住哭,却做不到,她哭得停不下来,手捶向心口的位置:“我奶奶走了,我奶奶走了啊,对不起,我……对不起……”

再也说不出其他。

只是上了这辆列车,就再也不能回头。

浓重的悲伤铺天盖地,在新年和旧年的交界,车窗外明明暗暗的烟火和热气氤氲的团圆都与她们无关。

肆月伸手把哭到发抖的女孩子抱进怀里,忍哭忍到眼睛酸疼。

她说不出“节哀”这样的字眼,这样的苦痛遗憾必定会被铭记一生,在失去至亲面前言语苍白轻如鹅毛。

有人过来安慰,有人看着窗外红了眼睛,有人一遍一遍跟家里人说着“不会有事”,有人无法安抚电话那边哭泣的儿子、女儿,只能沉默跟着掉眼泪。

肆月头靠着车窗,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