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如同被酥麻的电流碾过,触觉连接心脏。
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不知道是来自于她,还是他。
嘴唇被吮吸得发麻,浅尝辄止的亲吻充满禁欲的克制意味,挠不到的痒意最磨人。
肆月看到顾桢喉结上下滚动,线条危险充满攻击性,脖颈绷起的青筋尽是隐忍不发的力量感。
视线上移,年轻警官漫不经心又让人心动的一张脸,剑眉和瞳孔都是纯粹的黑,看人的时候仿佛带了勾子。
意识如同火山山巅的那一捧雪,倏然融化、蒸发而后消失无踪。
肆月遵从本心,忍不住搂住顾桢的脖颈再次靠近,蒙着醉意的眼湿漉漉的亮,柔软湿润的嘴唇印在顾桢下颌,体温悄无声息渗透,被血液里沸腾的酒精放大无数倍。
男人下颌到脖颈的弧线俊秀利落,那一侧的皮肤很白,在灯下泛着象牙光泽,好像在诱人将吻痕种上去。
肆月被这种认知蛊惑,再次靠近,想要留下印记,顾桢却身体后仰、微偏过头,无声制止。
胸口沉重的撞击感,随着血液升温而不可忽视,醉酒的好像不止是怀里的她。
他揽在她腰上的手只是松散护着、不敢碰到她分毫,手臂除了利落的肌肉线条还有明显克制的青筋。
“沈肆月,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不要闹。”
肆月混沌的大脑无法深思他话中含义,只知道顾桢不给自己亲,被拒绝让她眼眸湿润,如同海上的月亮被蒙上一层薄雾。
顾桢把她粘在脸侧的短发顺到耳后,无可奈何放轻语气哄人,低哑的嗓音更加磁性:“如果你想亲我,明天清醒的时候告诉我,好不好?”
肆月脸热,分不清是因为酒精还是害羞,浅色瞳孔里是让人心软的小心翼翼:“明天你还会来吗?”
还会来我的梦里吗?
顾桢点头。
她伸手抱住他,脸埋在他的颈窝,顾桢听见一句模糊不清的:“那明天快点来吧。”
肆月闭上眼睛,呼吸间都是学生时代让她心动的气息,清冽温热,那么治愈,那么让人安心。
困意来袭,眼睛慢慢合上,意识缥缈到无法捕捉,耳边有个温柔干净的声音,软得像初夏拂过脸颊的风。
“这些年,我是不是让你很难过?”
肆月迷迷糊糊“嗯”了一声。
“哭过吗?”
“哭过……”
顾桢垂眸,女朋友窝在他的怀里,格外眷恋的姿势,毫无防备的状况下,她的呼吸扫在他的脖颈、下颌。
“我听了好多好多遍五月天的《步步》……”
“去看《我的少女时代》,主题曲响起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
“五月天的演唱会,我没有抢到票,在鸟巢外面听阿信唱完《突然好想你》……”
“我还一个人去过故宫、雍和宫……”
“他们说你牺牲了,我不相信,在公大门口站了好久好久……”
这十一年,你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到底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还有呢?”
肆月半梦半醒,在他颈窝蹭了下,是在摇头。
纤长卷翘的睫毛软软覆着,声线轻得如同呓语:“你还活着,就是最好最好的事情了……”
-
翌日,肆月是被没取消的闹钟吵醒的。
她没有赖床的习惯,眼睛还没睁开就下意识起身洗漱,收拾自己准备上班。
脑袋模糊不清,冷水拂过面颊才稍微好了些,某些连不起来的画面突然闪现。
昨天甄心约自己出去吃饭,因为心情愉快还喝了一点酒。
吃饭的时候顾桢给自己打过电话,说今天还没有见过面。
再往后,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又是怎么睡着的,一片茫然的空白。
不管怎样,意识到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
她洗澡、吹干头发,换上简单宽松的白T和灰色运动裤,脸庞素净,短发松软,清清爽爽。
难得的休息日,想见他。
可当她推开卧室的门,脚步瞬间顿住,呼吸变得极轻,心脏软成一片。
落地窗外大雨倾盆,雨声变成遥远的背景音,空气里都是食物的温馨香气,而洗手作羹汤的是她心上人。
“还难不难受?”
慢半拍不止的大脑,迟钝地捕捉到信息:昨天顾桢有说要去接她。
肆月刚睡醒,说话带着鼻音,软得像刚融化的冰激凌:“不难受。”
“为什么去喝酒,”顾桢洗干净手、擦干,这才走到面前,低头看她,“心情不好?”
男人黑发蓬松落在眉宇,白色T恤罩着宽肩,黑色运动裤下腿长异于常人,忽略刑警生涯留下的凛然肃杀,好像还是记忆里意气风发的少年。
视线相对,肆月如实相告:“是心情太好了。”
他问:“因为什么?”
喝酒前的记忆还在,肆月记得是和甄心提起顾桢。
眼角眉梢的喜欢无所遁形,她笑着说:“因为你。”
顾桢眼尾倏然一弯,眼眸深处笑意细碎:“那改天咱俩也喝一个。”
“嗯?”
“我也因为沈医生心情很好来着。”
男人的瞳孔漆黑,是少年人没有杂质的亮。
那双修长漂亮、给枪上膛的手,做什么都很赏心悦目,即使是切菜。
这个周六未免太过完美,幸福得让人冒泡泡。
“昨天晚上没走吗?”
顾桢已经很多天没有睡过一个整觉,昨天见女朋友喝醉没敢离开。
凌晨五点回家顺便出门遛狗,之后洗澡换衣服,把自己收拾清爽来做早饭。
“回家一趟,刚过来。”
肆月这才发现,顾桢黑发半干,身上的沐浴露味道甚至有些湿漉漉的,莫名想起高中时他打完篮球踩着铃声跑进教室的时候,经过她身边时、她会忍不住悄悄深呼吸。
“我能帮忙做点什么吗?”
顾桢轻轻扬眉:“等着吃饭就可以了。”
对上那双深刻清晰的眼睛,她的第一反应是他的睫毛很软……可是,她是怎么知道的?
没来由的忐忑冒了个尖儿,她小声问:“我喝醉了是什么样子?喝醉之后有没有折腾你?”
顾桢俯身,目光流转在她眉眼间,得出定论:这姑娘喝酒断片,如果告诉她昨天喝醉之后做了什么,恐怕会一整天害羞到不敢看人。
难得像个没长大的小男孩,起了逗人的心思,最后还是没有忍心,只有一句温柔的安抚:“没有,你喝醉也很乖。”
肆月如释重负:“那就好。”
她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心道,沈医生,你定力很好嘛。
本来觉得自己喝醉酒、顾桢又在面前,克制太久,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顾桢低头,面前的女孩子明眸皓齿,不知道在想什么,嘴角有弯弯翘起的弧度。
如此近的距离,脸颊的绒毛清晰可见,让人想欺负又不忍心欺负。
他轻轻抚上她的脸颊,让她看着自己:“比较不乖的是我。”
肆月茫然,顾桢的脸英俊到凌厉,好看得攻击性十足,声音却很温柔:“我趁人之危吻过你。”
顾桢指腹下她的脸颊,热意迅速上升开始发烫,睫毛因为害羞止不住地颤抖。
他是怎么吻她的、又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吻她的,这些她通通不知道,心里竟然是满满的遗憾,甚至想说,再来一次,我想知道。
又不是第一次亲,肆月装作一点都不害羞,大度道:“没关系,亲就亲了吧。”
毕竟,如果是喝醉的是他,而他在她面前,她指不定会做出多过分的事情来……
顾桢被她大义凛然的样子逗笑,嘴角上扬,笑出那颗尖尖的虎牙,少年气无所遁形。
锅里的粥从加热跳到保温,她看着他洗手作羹汤,如同看见太阳在阴雨天气落在自己家厨房,眼前温馨的画面契合她关于“家”这个字眼的所有想象,某个瞬间,她好像看到他们的婚后。
仔细算算,他们去年夏天重逢,今年春天刚刚在一起,到现在,不过才一个多月。
结婚还很遥远,偏偏她在这个睁开眼就看到他的清晨,突然冒出和他结婚的念头。
“吃饭了。”
顾桢做饭很好吃,想必是从小照顾妹妹的关系,而他俊秀的脸远比食物秀色可餐。
饭后,他干净利落地收拾餐桌,肆月赶紧制止、想要接过碗筷:“你做饭,我来洗碗。”
“医生的手留着做手术。”
从高中开始,他的外表是很不乖的酷哥类型,眉眼太黑、睫毛太浓,帅得亦正亦邪,甚至在他住院的时候,还有小姑娘偷偷在背后说:顾桢长了一张谈过八百个女朋友的脸。
可现在,他弯腰在厨房洗碗,温柔居家,侧脸清俊,这样的人,恐怕勾勾手指,就能让人心甘情愿与他私奔。
肆月低声喃喃:“跟你结婚肯定很幸福吧。”
顾桢闻言,微微一怔,片刻后眼底清澈笑意化开,瞳孔特别的亮:“那你要试试吗?”
这辈子就是她了,也只能是她。
肆月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顾桢回应了什么,脸颊“轰”地一下烧起来。
顾桢知道她害羞,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揉揉她的脑袋:“之前周末都做什么?”
“去图书馆,看书,看电影……或者睡觉。”
“今天呢?”
只要你在,什么都不做都很好很好了。
肆月想起自己刚买的投影仪:“想看电影吗?”
顾桢点头。
她问:“有没有想看的?”
顾桢漂亮的薄唇动了动:“《我的少女时代》。”
肆月找电影的手指一顿,笑着说:“这部是2015年11月上映的,那会我在读大四。”
顾桢望向她的目光,似乎别有深意:“记这么清楚。”
肆月垂着睫毛,遮住眼底所有情绪,再抬眸,一片清亮:“我去电影院看过,很喜欢来着。”
她就是这样的女孩子。
喜欢你十一年不想你知道,因为不想给你负担。
清醒的状态下不会说任何委屈,因为怕你难过。
阴雨天气,肆月拉上窗帘,室内一下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夜晚。
她抱着抱枕舒舒服服窝到顾桢身边,电影画面一帧一帧播放,和回忆一点一点重合。
时空隧道另一端,沈肆月形单影只坐在电影院,和心里想念的人隔着大半个中国,那天北京漫天鹅毛而成都暴雨倾盆,她一个人在电影院里听到那句“好久不见”哭成傻子。
时空隧道这一端,她忍不住去看近在咫尺的他,英挺的眉眼、挺直的鼻梁、薄而柔软的嘴唇,这一幕多像因她吃了太多苦、命运馈赠的礼物。
视线对上,男人散漫不羁的一双眼,形状锋利黑白分明,目光淡淡扫过她怀里的抱枕:“男朋友在,你为什么要抱抱枕?”
她还没反应过来,怀里抱枕被他抽走,顾桢居高临下睨着她:“不准抱它,抱我。”
肆月嘴角无可救药上扬,心脏却被那股从未被破坏的少年感戳中,砰砰直跳。
她笑着抱上去,顾桢平时的衣服很宽松,都是冲锋衣、卫衣、宽松T恤,手臂收紧才能发现,腰身远比看起来窄,清瘦却不单薄,隔着柔软的布料,也能感受到肌肉的存在。
顾桢调整坐姿让她靠得舒服些,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顺着她的头发。肆月从没想过再次看这部不敢二刷的电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窗外雨声淅淅沥沥,空气轻盈甜美,她在他怀里变成一朵盈满阳光的云。
可当电影接近尾声,听到那句“好久不见”,她还是不自觉地湿了眼眶,为故事里久别重逢的他们,也为故事外再次相见的他和她。
《小幸运》的前奏响起。
肆月仰起脸:“我很喜欢这首歌来着。”
歌刚好唱到:“人理所当然的忘记,是谁风里雨里,一直默默守护在原地。”
字字句句,多像在唱,他青春里的她。
他的眼前蓦地浮现,被家暴的顾桢在医院处理伤口,诊室的门被从外推开,他对上女孩子温柔清澈的眼。
“沈肆月。”
“嗯?”
顾桢的声音软软的、沉沉的,如同羽毛扫过心尖:“我高中的时候对你有过好感。”
肆月湿润的眼眸满是不可置信,而后听见他柔声开口:“可是,我那个时候,自顾不暇。”
眼泪就在那个瞬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的轮廓滑落。
顾桢低头给她擦眼泪,微凉的指尖带过她的眼角,动作轻柔地像照顾小朋友:“我不是徐太宇,你也不是林真心。你是我的小小守护神。”
他捧着她的脸,让她觉得自己被珍视、被当成宝贝,被放在心尖,薄唇轻轻压在她流泪的眼睛,尽是珍而重之的温柔。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青春里。”
那双冷淡散漫的眼睛,曾经从来不为任何人停留,可现在眼底有她一个人的影子,也只有她。
想吻他,就现在。
四目相对,肆月嘴唇翕动:“顾桢。”
她勇敢直视顾桢的眼睛,手指紧紧攥着他短袖的下摆,起伏的心跳如同攥在掌心的褶皱。
“我想知道你昨天是怎么亲我的。”
他那么聪明,肯定能听懂自己的意思,正胡乱想着,身体突然失重,下一秒人已经坐在他的腿上。
常年锻炼又高度自律的人,抱她轻而易举,明明是她喜欢的清瘦类型,这一刻肌肉的存在感异常强烈。
肆月心跳加速,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铺天盖地的薄荷气息占据所有感官,而他扬起下颌,修长手指摩挲在她脸颊和耳朵的交界,带着她靠近自己。
近到他清浅的呼吸落在自己嘴唇,顾桢抵着她的鼻梁蹭了下:“那就再来一次。”
唇上压下湿润的温度,他吻得极轻,像怕吓到她,时间浓稠到无法流动,她清晰感觉到顾桢微微张开唇、慢慢含住她的,清浅地碰触,温柔地吮吸,脸颊相贴的触感缱绻让人心脏发软,胸腔在不受控制地震动。
呼吸被吞噬掠夺,某些画面在脑海串联,青筋暴起的脖颈、温热的皮肤、蛊惑人心的小痣,还有掌心之下滑动的他的喉结。
一切的一切,在这个吻里倏然清晰。
肆月微微喘着气,呼吸不稳,脸颊埋在顾桢颈窝,又软又烫:“我想起来了。”
耍了那么大的流氓,她恨不得打个洞藏起来,声音小得听不见:“有点过分。”
顾桢偏过头亲亲她的脸,像最后的温存:“我是你男朋友,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耳边,他的声音不像往常冷淡清越,却更勾人:“除了,不喜欢我,这一件事。”
忐忑的、无地自容的心脏一下就软软化成水。
嘴唇被他亲得发麻,肆月抿了下,脸就又在升温:“你怎么这么好……”
顾桢揉了揉她的脑袋:“能跟你重逢,已经是命运眷顾了。”
-
在一起的时间过得好快,不知不觉天色暗下来。
晚饭后,两人一起散步,公园里有如水的月光、浓密的树影和暖黄的路灯。
顾桢口袋里手机震动,肆月神经瞬间紧绷,以为他要回去加班。
“是顾桉。”
电话那边,妹妹声音闷闷的:“哥哥,你在忙吗?”
一句话,顾桢就听出妹妹不对劲。
肆月看到他眉眼间有肉眼可见的紧张,声音却依旧平稳清晰、甚至是漫不经心的:“没有,你说。”
“哥,别人都在进步,可是我好像根本跟不上……我怕这样下去文化课我也学不好,画画也画不好,以后上不了大学……”
肆月在旁边听着,竟然感同身受。
顾桉是美术生,走了小时候的自己最想走的一条路,曾经自己也想过半路去学美术,没有付诸行动,盛南的不支持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怕自己美术学不好、文化课也扑空。
“需要哥哥接你回家吗?”
“不要,那就更跟不上了。”
“那想回来学文化课吗?”
“不想,我喜欢画画……”
“顾桉。”
“嗯……”
“如果这件事让你难过,那就不要去做,因为你有哥哥,但是如果你喜欢,那就试一试。”
“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不是所有人都要成为了不起的大人,哥哥会接着你,重要的是自己喜欢,活在当下。”
“我对你最大的要求,是开心、健康、当一个善良的人。”
月光如流水,男人惯常冰冷的声音格外温柔,她见到他的第一面,他就是这样轻声细语哄着妹妹,让她心动得天崩地裂。
电话那边委委屈屈的小朋友止住了哭:“我还是要画的。我就是压力大想哭一哭。同学喊我去吃饭了,哥哥再见。”
肆月并非有意听兄妹俩打电话,当顾桢挂断,她能猜到应该是小朋友高中焦虑。
虽然很多时候顾桢在妹妹面前都是吊儿郎当怼人的那一个,但当妹妹遇到问题,立刻显出兄长的温柔强大和情绪稳定。
如果十六七岁的自己也能有一个这样的长辈就好了。
“桉桉还好吗?”
“小孩子脾气,哭一鼻子就好。”
“你成绩那么好,是不是没有体会过因为考试哭鼻子?”
“你有过吗?”
“有,很多次,是不是很难理解?”
那个时候于她而言遥不可及的,除了他本人,还有他此次上学校宣传栏的成绩。
肆月抿唇:“所以我知道,你刚才那几句话完全就是强心剂,如果当时妈妈愿意这样对我说,而不是骂我,我应该也不会晚上偷偷哭。”
任何在他身上的角色都被他完美消化掉,是挑不出任何缺点的哥哥,是重案要案破过无数、尖刀中的尖刀,是能提供情绪价值的男朋友。
想到这里,肆月突然想到,那顾桢这个角色呢?
是不是打碎牙齿和血吞,是不是心酸委屈从来都要自己消化,无人可讲。
“顾桢。”
“嗯?”
“你也可以依赖我的,因为你也有我。”
顾桢垂眸,女孩眉眼温和,清透明亮,安静看着他。
很多时候,他都忍不住想,她是吃了多少苦,才会如此温柔,如此懂得如何宽慰人心,
她很乖,很懂事,很怕被抛弃,小时候甚至不敢多吃饭,生怕吃得多爸爸妈妈就不要她。
可是养父母离婚的时候,她是谁也不要的那一个。
而她暗恋的自己,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过她一眼。
顾桢不说话,肆月轻声安慰:“如果你实在担心,我和你一起去接桉桉回家。”
顾桢摇头,月光静静在他瞳孔深处流淌:“我没有在想顾桉,我在想你。”
她握着他的手,眼睛弯起,都是晶亮剔透的笑意:“想我什么?”
“不过说真的,”沈肆月皱鼻子,鲜见的生动,“我一直很羡慕顾桉有你这样的哥哥。”
想起高中的自己,她无可奈何笑道:“我也想有个哥哥,要不然下辈子你当我哥哥吧。”
顾桢不咸不淡问了句:“想我当你哥哥?你确定?”
肆月毫不迟疑地点头,毕竟想要一个顾桢这样的哥哥的、除了她,还有整个附中的女生。
他却好像一点都不为此高兴,手指没好气地捏她脸:“谁要当你哥哥。”
肆月眉心蹙起,她已经隐隐有些恃宠而骄的迹象:“你下辈子不想遇到我吗?”
顾桢不怎么厚道地笑了笑,喉结隐匿在阴影中,滚动的线条有种难以言说的蛊惑:“当哥哥可以牵你的手吗?”
那双清秀禁欲的手冷白如上好白玉,缓慢错进她的指缝十指紧扣,电流在一瞬间蔓延至心脏。
心动如涨潮,肆月呼吸一滞,他手上用了些力气,她顺着那股不轻不重的力道跌入他的怀里,距离猝不及防拉近,他说话时,清浅的气息拂过她的额头:“可以抱你吗?”
脸颊的热意来势汹汹,路灯的光影落入他瞳孔深处,细碎的笑意流光溢彩,明亮得让人心动。
顾桢抬高她的下颌,吻落在眉心:“可以吻你吗?”
酥麻的感觉如同电流顺着脊椎而上,脸颊相贴,薄唇从她的眼睛、到鼻尖,温柔而又耐心十足,柔软湿润的触感若有似无往下、带着让人心颤的悸动。
“我只当你男朋友。”
最后,他的呼吸落在她的嘴唇,将吻未吻的距离:“但是沈肆月同学。”
“如果真的有下辈子,我会早点找到你。”
肆月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抱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吻上去,学着他亲她时的样子,含住他的下唇,轻轻吮吸,动作生涩得不行,鼓起勇气主动一次,好像也就到此为止。
她有些气馁,睫毛颤动着睁开眼睛,却猝不及防跌入一双温柔含笑的眼睛,瞳仁比悬在天边的月亮还要亮。
“我不太会……”
顾桢没有让她害羞太久,笑着吻下来。
嘴唇传来厮磨啃噬的触感,若有似无得甜,她忍不住想这个人脾气硬骨头硬,怎么嘴唇会软成这样,简直让人想要溺毙。
意识变得模糊而遥远,世界好像只剩她和他,当他的舌尖抵在她的齿关,脑袋里“轰”地一下,倏然睁开眼睛。
顾桢退后,脸抵在她颈窝,呼吸灼热、带着笑,折磨她的耳朵:“其实我也不太会。”
他是在学她说话,少年气蓬勃而戳人,让人心软也心动,可爱得要命。
第一次……舌吻,以失败告终,肆月忍着笑小小声咕哝:“笨蛋。”
“沈医生教教我?”
“教你什么……”
他的嗓音依旧懒懒的,散漫而游刃有余,忽略他耳朵尖红了的事实:“教我怎么吻你。”
肆月脸红心跳,顾桢再次低头靠近,鼻尖相抵,声线喑哑蛊惑:“张嘴,我们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