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V环节持续了一个小时,这群人还算懂节制,知道再这样唱下去,很快就要忘了剧本杀里自己叫什么了。

回到桌边,萧樾“受诅咒”这关算是过了,但也成了所有玩家之中嫌疑最高的那个。

而拥有超能力的女巫阮芋,杀人嫌疑也提升到仅次于萧樾。

尽管阮芋辩解她的诅咒只能使用一次,失去超能力的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仆,可随着游戏持续进展,越来越多的证据和逐渐清晰的时间线显示,阮芋杀害国王的嫌疑非常大,甚至超过了最开始在寝殿中挟持并替换了国王的萧亲王。

而另一个嫌疑深重的角色在剧情末尾忽然浮出水面,那就是和阮芋一起护卫公主,从邻国来到此地的许帆许大将军。

最后一轮圆桌论述环节,萧樾没怎么听旁人自白,而是皱着眉头不停翻看前面的剧情、时间线和证据。

阮芋余光看他表情,猜不透他到底推理出真相没有。

剧情进展到现在,萧樾的嫌疑已经洗清不少,作为旁观玩家,他的任务就是推理出谁是真凶。

阮芋,许帆,就在这两个人中间。

萧樾已经知道是谁了。

他放下手机,身子向后靠向椅背,翘起椅子腿轻轻晃了晃,一只手忽然从桌底探过去,牵住了阮芋搁在椅子把手上的手。

“干嘛!”

阮芋非常紧张,冷不防被他吓了一跳,连忙从他手中抽回手,再甩他一记没什么威慑力的眼刀。

“不干嘛,牵一下不行?”

“不行。”阮芋正襟危坐,“认真玩游戏!”

萧樾扯了扯唇,稍稍坐直些,待到指认凶手环节,他眼皮一耷拉,第一个投了许帆一票。

六人本,许帆收获三票,阮芋两票,萧樾一票,真凶惊险逃脱。

“我是凶手啦!”

结果出来的一瞬间,阮芋用力拍了几下手,喜笑颜开,“虽然我没搞懂帆帆那个时间段跑到国王身边干什么,但是致命一刀是我捅的,一击毙命,报了我全族人的血海深仇!”

话音未落,她身旁的许帆也笑起来:“其实我也赢了。”

“啊?”

许帆将手机递给阮芋,让她看见上面的胜利字样,然后解释道:

“我拿的是替罪本。你是不是忘了你和我的故事线里有一段讲到,很多年前我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是你用女巫的力量救了我一命,所以我对你的感情很深,这次来到暴雪山庄,我很早就看出你想杀了国王报仇,而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只要帮你脱罪,即使我被指认为真凶,也算赢了。”

阮芋一愣,终于想明白了许多逻辑不通的地方。

“哇,帆帆,我太爱你了!”

阮芋一脚踢开许帆旁边的劳动,张开双臂抱住许帆,像高中时期每个下课时间那样挂在她身上,脑袋磕在她肩头,晃悠来晃悠去,小嘴念念有词:

“这次作业好难啊,还好有你~”

“我能考这么好全靠你~”

“许大神,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

劳动不得已坐到萧樾身边位置,努努嘴:

“真是个感人至深的姐妹本。”

“无聊。”

萧樾从嘴角挤出两字,抱臂盯了会儿壁炉,火红的木炭隔着玻璃哔啵燃烧,琥珀色火舌忽明忽暗,透过玻璃送来淡淡热意,萧樾不知看了多久,就在劳动以为他大哥是在骂他无聊的时候,萧樾冷不丁又冒出一句,

“哪个傻子挑的无聊剧本?”

劳动:“反正不是我。”

萧樾无言,转回目光,看见阮芋许帆手拉着手热聊着剧本细节,他忽然吁了口气,有些后悔游戏开始前挑角色的时候太草率了。

如果拿到将军本的是他,绝对能把逻辑链编得完美无瑕,再通过精湛的演技把嫌疑全部聚集到自己身上。

不至于像某许姓女子那样,整得漏洞百出。

漫长的剧本杀环节终于结束,时至深夜,晚饭早已消化得差不多,大家又鼓动起夜宵,派出一队人马踏雪外出采买食材,回来的时候将近十一点,吃吃闹闹很快过了凌晨,明天一早还有滑雪行程,大家没再闹下去,男女分开两个房间,各自洗漱就寝去了。

阮芋是女生中最后一个洗澡的,洗得也最慢。

没想到离开浴室后,两个闺蜜还在等她,没有睡着。

阮芋掀开被子,躺在榻榻米床上,还未彻底躺平,左手忽然被乔羽真从被子下面捞了出来。

“哪来的戒指呀?前面玩剧本杀的时候,明明还没有呢。”

“讨厌啦!”阮芋声线没掐住,一不小心又发了嗲,嗲得许帆和乔羽真抱着被子踢来踢去,扬言要把隔壁姓萧的拉过来听听某人幸福得快要融化的声音。

“就……你们去外面买食材的时候,他送我的。”

阮芋拿被子蒙住脸,呜呜哝哝说,“证都领了,送个戒指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啦。”

“脸给我摸摸,嘶,烫成这样,都能烙饼了,还不是大事呢?”

“啊啊啊你们睡不睡哎,明天还要滑雪,别闹了啦!”

“好啦,不闹了。”许帆扯扯被子,平躺下来,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不知想到什么,忽然说,“看看你们现在,再想想高三那年,真的觉得很不真实。”

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远处积雪从树梢落下,砸在地上的声音都显得清晰可闻。

阮芋抿抿唇,声音轻细:“高三……怎么了吗?”

乔羽真知道她问的是萧樾,但她并不知道太多情况:

“你高二转走之后我和萧樾就很少联系了,而且,我记得,他高三一整年似乎都不在学校?是吧帆帆?”

许帆点头:“确实不在……”

她话音一顿,忽然深吸一口气,慎之又慎地说:

“你们知道他高三保送之后都在哪儿吗?我也是最近才听劳动提起,这事儿他们兄弟几个也讳莫如深的……萧樾他高三之前就在安城租了房子,就在你上学的机构附近,住了没有一年也有大半年了。”

……

“噢。”阮芋过了很久才应一声,轻得好像泡沫碎掉的声音。

许帆这时翻了个身,面对阮芋躺,黑夜模糊了她的表情,很少见的,那张冷淡沉静的脸上闪烁着触动。

“话都说到这儿了,我把我记得的都告诉你吧。”

有些话在许帆心里压了很多年,虽然只是一些零碎的细节,但那些画面太深刻,即使过去很多年她也忘怀不了。

“高三下半程,我在教学楼见过萧樾两三次。”

她还记得,都是夕阳漫天的傍晚,放学之后,有个高瘦少年靠在教学楼四楼的走廊栏杆上,面对着空旷教室,肩膀微微耸着,站姿看起来似乎很随意。但是留心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如果他身边没有人经过,他会一直维持同样的姿势纹丝不动,凝望着同一个地方很久很久。

余晖把他的影子投在走廊光滑的地面,越拉越长,延伸向无穷远,直到连余晖也消失。

“他看的是我的座位。或者说,曾经我和你坐的地方。”

许帆忍不住摸了摸脖子,继续说,

“前两次撞见,我都没理他,第三次的时候……嗯,我有点受不了了,我知道不该提这些,但我那时有点冲动,觉得他这样真蛮可怜的,就跑过去跟他说我有你的联系方式,如果他想联系你的话我可以帮忙。”

“没想到他竟然和我说。”

“说谢谢我。”

“还拜托我。”

“再也不要在你面前提起他。”

……

“噢……”阮芋顿了很久,也摸摸脖子,声音仅剩气音,“……为什么呢?”

许帆不禁哽了下:“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让我、让我猜猜。”乔羽真带着明显的哽咽,边擦眼泪边说,“你们还记得高中萧樾那些传言吗?他自己肯定也信了这个邪,觉得自己命太硬,怕伤害你才这样做的;还有一种可能,偶像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就是你爹妈对他很不满意,所以找到他,让他离他们的宝贝女儿远点……”

许帆:“有点合理,又有点离谱。”

阮芋窝在被褥下边,这一块被子被浸湿了,就换一块过来,继续捂着脸。

有些问题可能永远也不会有答案。就像今天这些话,如果许帆她们不和她说,凭萧樾这硬邦邦的性格,就算打死他,或者等他老死了躺进棺材里,他也绝不会透露半句。

“他真的……好讨厌。”

被子下边那团小人抖抖索索地,好像在哭又没有声音,渐渐蜷成一团,呼吸似潮水急促。

阮芋右手紧掐着左手无名指根,坚硬的钻石硌进血肉,很疼,但也在抚慰着她,告诉她这一切为时不晚。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把头探出被子,涸辙之鲋似的大口喘起了气。

“你再不出来我们就要去隔壁借电话打120了。”

乔羽真打趣道,伸手探探阮芋鼻息,“还有气吗?要不要去隔壁叫个萧姓壮汉过来给你做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个屁啦!”

阮芋破涕为笑,“你们俩到底睡不睡觉?我宣布,从现在开始谁再说一句话,明天滑雪必摔得屁股开花!”

“……”

三人笑闹一阵,许久才彻底安静下来。

临睡前,阮芋摸出手机,删删减减打了半天字,说自己今天很开心,很喜欢他送的戒指,明天想和他一起去山顶看风景等等,然后才想起来这么晚了男生肯定都睡着了,发给他也要明天才能看到。

纠结一会儿,实在想和他说话,于是先发条消息问:

【睡了吗?】

萧樾竟然秒回:【没】

好冷淡。

阮芋有些被打击到,又问:【这么晚了干嘛不睡?】

萧樾:【想事情】

阮芋揉了揉脸,垂眸低笑,纤细手指在屏幕上跳跃,打出一行字:

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我……

萧樾:【许帆演的太菜,她那个时间线全是漏洞】

萧樾:【换做是我,我会&*%¥#……(以下省略一千字完美的时间线及逻辑链)】

见阮芋不回复了,萧樾想了想,主动问:【老婆,你觉得如何?】

许久后。

阮芋:【有病。】

阮芋:【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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