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大行台有恨赵贵累军却又不忍刑罚,只用太师、伯父以乡望耆老的身份教训一通?”

李泰倒没想到当中还有这样的隐情,闻言后略作思忖才又说道。

“果然是卢叔虎的甥子,很有几分破解人心的纵横家风范。赵贵军败是事实,大行台却不便刑断,唯有推我出来做一次恶人。赵贵与我本无龃龉,相反我还要承他一份旧情,今却要裂目相见。你说,这是否你小子给我惹来的麻烦?”

贺拔胜又拍了李泰一把,才又叹息道:“西朝人事的复杂,远非你能想象。若干惠保此番出任秦州,也有分夺独孤如愿势力的深意。你小子不要以为学到些许纵横家术就能料定所有,贸然卷入自己才力不及的人事纠纷中去!”

李泰听到这话,真是惊了一惊,他本以为跟随若干惠前往秦州、能够避开赵贵的纠缠报复,却没想到若真这么选的话,可能连独孤信都要得罪了。

看来西魏这段时期人事纠纷之深刻复杂,远不是自己从历史书上看到的那些表象知识那样简单。他如果想借着历史先知的优势便轻率行动,真是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见李泰眼神呆滞,似乎被自己吓住,贺拔胜便又笑道:“想不想知道大行台对你是何评价?”

“大行台总揽内外万机,竟有闲暇臧否小子?”

有感西魏人事复杂之后,李泰也在反思检讨,但心里也的确好奇宇文泰这个缔造关陇集团的大人物对自己的看法评价。

“大行台观你行文,言你气壮胆豪,不是久屈人下之辈。怎么样,是荣幸还是惊恐?”

贺拔胜望着脸色变幻不定的李泰,颇有几分恶趣的笑语说道。

李泰抬手擦了一把额间的虚汗,干笑道:“既喜且惧,没想到、没想到一时的意气拙言,竟得到大行台如此谬赞。我自小学术不精,最爱议论时情、掩饰自己的浅薄无知,拾人牙慧的标榜多智……”

“哈哈,你东州少徒,又怎么能深知关西人事?大行台以为你启智是因家传,但我观此行文计略,便知是卢叔虎授你。看来他仍不能释怀当年不能自立的余恨,归乡反思,见解又比当年深刻许多。”

说话间,渡船将要靠岸,贺拔胜又正色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叔虎是我旧僚,于此你也不谓孤独。但诸如之前贸然进言的蠢事,尽量不要再做。虎牢即便守得,军势也难长驱河北,此事知者自知,乡仇怨忿不是你小儿轻率言辞能够煽动起来,徒惹怨憎罢了。”

“我、我明白,一定谨记伯父教诲!”

同贺拔胜交谈一番,李泰也意识到自己所谓的历史先知在面对具体情况时的确是有点不靠谱。

北魏末年各种战乱纷扰,能够在其中脱颖而出者,哪一个又是简单人物?勾心斗角已经成了他们生存坐大的本能,自己这点小心思实在是不够看的。

渡船靠岸后,一行人继续上路。

途中贺拔胜也像一位亲善长者,问起李泰学术技艺如何,并讲起自己对子女教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