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微从他话里听出了酸味,只觉好玩:“这般说来,你方才问的那句话,不单单只是……”

“他很快就会出现在京城。”

薛怀刃打断了她的话,又道:“不来便罢,他既来了,想必会去靖宁伯府见一见他的未婚妻。”

说到“未婚妻”三个字,空气里的醋味明显更重了。

太微憋着笑,生怕笑出声音来再惊动外头的无邪和斩厄:“他若真来了倒是省事,当场便将婚事退了即可。”

可说完笑罢,她忽然觉得不对。

薛怀刃的话没有错。

慕容舒往日远在洛邑便算了,如今真到了京城,身为靖宁伯府的未来姑爷,上门拜访一下长辈总是要的。

但太微的记忆里,并没有过这样的事。

直至退婚,她都没有见过慕容舒。

慕容舒住到洛邑以后,也从未来过祁家。

因此不但她没有见过他,祁家旁的人亦不曾见过。

他那个时候,并没有来过京城——

事情是真的有些不对劲。

她所掌握的那些未来,在三娘死后,偏差得更多了。

太微面上笑意渐渐淡去。

慕容舒此番入京,为的是什么?

慕容四爷,又是否同他一道来了京城?

难道是洛邑不行了吗?

如今的大昭天下,同襄国时大为不同,一切都难说。倘若慕容氏失去了洛邑的掌控权,那局势又该变动了。

她爹如今是红人,多多少少算块肉。

她和慕容舒的婚约,保不齐没有她想得那般容易退。

再说她爹,嘴上说着要留她继承家业,可主意、打算、准备……皆离成事还差着一截。他的打算,是随时随地可以更改的东西。

太微脸上再没有一丝笑容。

薛怀刃也看出了不对劲。

“你想到了什么?”

“我在想……慕容舒这个时候进京,有何目的……”太微轻声说着,近乎呢喃,“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古怪。”

薛怀刃皱了下眉:“哪里古怪?”

太微抬眼看他,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她觉得古怪,是因为她经历过的人生里没有发生过那样的事。

可这样的理由,对不曾经历过那段岁月的人来说,哪里站得住脚。

她的秘密,说起来,就像是一个笑话。

比国师日思夜想试图寻找仙人的念头,还要像胡诌。

她不能老实告诉薛怀刃。

于是信口编了瞎话:“年关将近,哪有这种时候离家的人。他这会儿上京,不古怪吗?”

……但这话听起来实在太瞎。

薛怀刃半点不信:“你只想到了这一点?”

他语气像是发问,眼神却很笃定。

太微无处可藏,感觉自己转眼便要被识破。

然则她心里又很清楚,只要她不说,他绝对不可能真的看透。

哪怕察觉了表象,也猜不到内里情境。

她点了点头,没有再言语。

薛怀刃原地踱步,走着走着,慢慢绕到了她背后。

身子不动的情况下,人的脑袋没有办法完完全全向后转,生在脸上的眼睛就看不到身后发生的事。

因而背后便成了空门,天然得让人紧张。

太微后背抵着椅子,仍觉得没着没落。

他一走到自己身后,她便下意识想要转身去看。

可不等她动作,他的手已经环住了她的肩膀。

下巴轻轻靠过去,靠到了她头上。

薛怀刃闻到了淡淡的香气。

“祁太微……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