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还是皱着眉头。

昏暗里,少年有一张新雪似的苍白面孔。

他突然动身,大步流星向前走。

祁茉想让他等等自己,但话没出口,她就打住了。

少年一步一个血脚印。

他走到这里,已经不知杀了多少人。

祁茉只好闭口不言,惶惶地跟着走。

……

前方传来厮杀声。

刀剑碰撞,发出刺耳声响,但很快就淹没在连绵不绝的惨叫里。

骨头被切断,血肉喷洒,那场景就和炼狱一样可怕。

祁茉终于明白,太微骂她的那句蠢有多宽容。她应该走的,她必须走的,她怎么可以留在这里?

是她失心疯,犯了大错。

而这错,极有可能要付出死的代价。

她没有办法再往前走了。

月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淌着一滩血。

祁茉蜷缩起来,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脑袋深深地埋下去。

太微和她不一样。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父亲爱太微胜过爱她,不是没有缘由的。

无邪的身影已经融入夜色。而她,发着抖,什么也做不到。无能为力,是一种让人无望的悲哀。

祁茉忽然想起自己和崔姨娘的最后一次对话。

“你疯了!为什么不走?”

“我为什么要走?夫人不是说了么,愿意走的便走,不愿意走的便留下,我不想走有什么不可以?”

“你怎么说不通呀!非要气死我么!”

“我不想走。”

“到底为什么?”

“祁太微都不走,我做什么要走?”

“你好湖涂!你光想着她不走,怎么不想想夫人不要女儿也要走?”

“兴许她又疯了吧。”

“我看你才是疯了!”崔姨娘说到后面,已经泄了气,“你当真想好了?这事可没有后悔药吃。”

但祁茉还是不肯走。

她执拗的,只想着太微还在,她也不要走。

什么道理,剖析,她通通听不进去。

然而姨娘说的对,是她错了。是那个湖涂的选择让她落到今日这步田地,进退维谷,只能躲在这里。

她蹲在地上,双手抱住脑袋。

庞大的后悔情绪几乎要吞没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炷香,又或者是一辈子。

耳边终于变得安静。

祁茉小心翼翼放下手,小心翼翼抬起头。

她真的已经很小心。

有血污映入眼帘。

“躲开!”沾着血的手向她伸过来,似乎是想要推开她。

“噗嗤”一声。

祁茉低下头,看见自己胸前钻出一角刀刃。

刀尖挂着血,红彤彤的。那亮得好像要照瞎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