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奉三皱眉道:「离开建康只须举脚便成但想听不到建康的消息却不容易。」

宋悲风道:「到岭南去又如何?那是安公生平最想游居的偏远异域。听安公说岭南山水雄奇四季如春风光明媚秀丽且远离中土的战争乱事人民自耕自足实乃人间乐土。」

屠奉三愕然道:「原来宋大哥竟有避世退隐之心小裕肯定对宋大哥这个决定非常失望。」

宋悲风道:「我自十五岁起便伺候安公过惯了东山身心两闲的隐逸生活直到今天仍未习惯建康的烦嚣。建康并不是我理想的居处她是属于你和小裕的。」

屠奉三摇头道:「建康亦不适合我。」

宋悲风讶然注视他奇道:「你不是已决定了追随小裕助他大展拳脚吗?」

屠奉三苦笑道:「对永无休止的政治斗争我早打心底生出倦意。干掉桓玄后我会赶往边荒集去参加荒人兄弟拯救千千主婢的行动。」

宋悲风忍不住问道:「之后呢?」

屠奉三现出落寞的神色淡淡道:「之后?我倒没有想过也没有气力去想。」

宋悲风听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屠奉三振起精神勉强笑道:「支持着我的是对桓玄的仇恨。现在事实摆在眼前桓玄已处处露出败象。我不但清楚桓玄更清楚刘帅桓玄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任青堤也是清楚此点所以才会来投归刘帅。但很奇怪即使现今大仇得报在望我心中却有人非物换的感慨。」

宋悲风点头道:「我明白奉三的心事因为过去了的再不能挽回。还是安公说得好人世本就是苦海而我们必须学懂苦中作乐之道尽量令生命有趣一点。嘿!我不是擅于表达心中想法的人只能以安公的话与奉三共勉之。」

屠奉三欣然道:「宋大哥又有甚苦中作乐的大计?趁小飞尚未回来何妨说来一听让我可与大哥分享乐趣。」

宋悲风苦笑道:「我本来并不打算说出来皆因此事愈少人知道愈好但见你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这样下去怎是办法?唉!就告诉你吧!但你要为我守秘密不可透露给任何人知道包括小飞和小裕在内。」

屠奉三大讶道:「甚么事这般严重竟连燕飞和小裕都要瞒着?」

宋悲风双目亮了起来道:「当小裕平定南方后我会向谢家求一个人然后带她往岭南去我可保证自己会永远忘掉痛苦这正是安公所说的『苦中作乐』的真义。」

屠奉三愕然道:「向谢家求一个人?听老哥你的语气这个人该是个女子对吗?」

宋悲风微笑道:「真有你的!她便是当年我在谢家时伺候我的小婢燕飞在建康昏迷百天亦由她照顾。她是个人见人爱的可人儿。我一直没在意她因为她实在太年轻了只有十七岁我作她的父亲足足有余疼爱她当然不在话下。」

屠奉三感到宋悲风此时的神态语调与平日的他迥然有异且愈说愈兴奋显示他心情极佳令屠奉三生出古怪的滋味。

爱情的力量竟真的是如此伟大吗?竟可把一个人彻底的改造。看宋悲风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