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盆滚热的排骨汤,寒商没胃口,只稍微喝了一点。

许知意听见妈妈在厨房里跟爸爸商量:“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没见到这样过,怪可怜的。不然今天晚上让他住咱们家吧?知意到咱俩房间搭张床,让寒商住她房间?”

爸爸犹豫:“这不太好吧?毕竟咱们也不是亲戚什么的,把孩子留下,名不正言不顺。人家妈妈是没了,还有爸爸呢。”

妈妈冷笑了一声,“他那个爸爸?秦唐一要离婚,就出车祸了,我看寒启阳……”

她往外间看了一眼,没说下去。

到了晚上,寒商自己站起来了。

他说:“我回家了。收拾一下东西,明天早晨去机场。”

许知意爸爸把他送回家,才回来。

许知意站在窗前,没多久就看见,楼宇的夹缝中,寒商房间的灯亮了。

等她洗漱好要上床时,看见他房间的灯还亮着。

许知意拿起手机,犹豫再三,还是不知道该跟他说点什么才好。

像他那么聪明通透的人,再跟他说什么好像都是多余的,他自己全都明白,安慰的话仿佛都没有用。

夜渐渐深了,周围居民楼的灯光一盏盏熄灭,过了午夜,寒商的那盏灯仍然亮着。

他现在一定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二楼。

许知意忽然想起来,去门口按熄了自己房间里的灯,然后再重新按亮。

再按熄,再按亮。

也许他能看得见,就算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有人仍在陪着他。

过了一会儿,许知意看见,寒商那盏灯也闪烁了一下,两下,三下。

他一夜都没有熄灯,许知意也没有。

第二天清晨,寒商就跟着寒启阳一起去了机场。

一整天过去,晚上睡觉的时候,寒商终于给许知意打电话过来了。

寒商的声音很闷,带着鼻音。他肯定哭过,不过思路还很清晰,简略地说了一下情况。

肇事司机没跑,已经被抓了,他和寒启阳今天去认领了遗体,把遗体安排火化了,大概再过两天就会带着骨灰回国。

寒商全说完了,却没有挂电话。

他忽然问:“许知意,今晚能这样,不要挂断么?”

许知意正想陪着他,立刻答应:“好。”

两个人连线了一整夜。

寒商一直没有再说话,不过许知意能听见他的呼吸声,他大概躺在床上,把手机放在他的脸侧。

几天以后,寒商终于回来了,飞机是早晨到的,他白天就直接来学校上课了。

许知意收到消息,课堂上一直在走神。

偏偏楼下还在剪草,割草机的噪音嗡嗡嗡地响个不停,天气又热,让人心烦意乱。

一下课,许知意就直奔楼上寒商的班级。

寒商不在。

他同学说:“寒商啊?好像下楼去了,应该是去找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