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凄凉,缓缓伸手抓住一片梨叶,声音轻若无闻,“孝献皇后在世人眼里就是致使世祖早逝的祸根。太皇太后从小教导皇上以之为诫,雨露均沾,不可独宠一人,却偏偏安排我住进了承乾宫。”

她的话信息量很大,乐盈稍一想就明白了。

太皇太后这是防着佟佳氏势力过大呢。康熙帝幼时亲眼见证了皇父与董鄂妃的那一段承乾宫往事,成长过程中被处处要求以皇父为诫,刻骨铭心。他每次来承乾宫,总不免想起皇父的这位宠妃,心情注定不会太好,就算是有十分喜爱皇贵妃,也变作五分了。

一直到顺治朝,后宫都是太皇太后娘家——科尔沁部博尔济吉特氏一家独大,这个状况从康熙朝发生转变,后宫蒙古族势力减小,满洲八旗势力迅速增强。佟佳氏作为康熙帝的母家崛起的速度尤其之快。

太皇太后给佟佳氏的女子在后宫埋了一个天大的坑!

皇贵妃身处天坑,世人都以为她过得很好,真真有苦说不出,这后宫的日子也只是表面的荣光而已。

乐盈从皇贵妃眼里看到了对自己的怜悯。可她并不觉得自己可怜,她的灵魂是现代的,人生不满百年,说快也很快,只要不祈求虚无缥缈的帝王之爱,她就百毒不侵,喜乐无穷尽。

她问道:“娘娘今日召见我的原因是什么?”

两人十多年未见,更不是出自同一母亲所生,乐盈不认为皇贵妃对自己有深情厚谊的姐妹之谊。

果然,皇贵妃笑了笑,“就是见见你,我没几日好活啦,”她似乎对自己的寿命并不怎么在乎,“佟佳氏肯定要送女子入宫,我呢,就替皇上掌掌眼,你想当这承乾宫的主子娘娘,享荣华富贵,得要过了我这关才行。”

她充满恶趣味看着乐盈,似乎在说,你求我啊,求了我,我就让你过关。

乐盈觉得这位皇贵妃真是个矛盾的女子啊。

前面暗示她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后面又拿什么承乾宫“主子娘娘”诱惑她,难道真叫这十年来后宫生活给扭曲了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