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自己, 远离繁华京城, 来到这西南边陲,要吃这许多的苦。

他名为亲王,她是他的王妃。但连一间能够让她倦了安稳睡觉的屋子,自己如今都没法给她。

唇边的一缕笑意,渐渐地消失。

“阿璟,怪我无能,叫你跟我吃苦了……”

他低声说道。

这一路颠沛,从小娇养长大的她,竟半句也没有叫苦过。

他的心底,愈发感到歉疚。

裴文璟和他四目相望,唇边却慢慢地露出了笑容。

“我不曾觉有半分的苦。我是你的妻,你去哪里,我便也去哪里。我们一起,永不分开。”

她的声音温柔,但字字句句,却透出了一种坚韧的力量,直达他的心底。

年轻的云中王,凝视着枕畔这张从他少年起便悄然萦于他梦境的容颜,慢慢靠了过去,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爱怜地亲吻着她,宛若她是这世上最为珍贵的珍宝。

诚然,她便是他在这世上最为珍贵的珍宝。

他差一点就失去了她,永远地失去,今夜却这般和她同衾共枕,他是何等的幸运。

那个不识愁滋味的少年皇子,一去不再复返。

这一刻,他在心底起誓,余生定要竭尽所能,为她奉上他所能给的最好的一切。

……

三年后,被夺职后赋闲的老卫国公去世,萧列奏请入京奔丧,天禧帝不允,随后,萧列被人以密谋大逆之罪告至天禧帝前,接着,顺安王又参刚承袭爵位不久的裴显亦参与谋逆。天禧帝震怒不已,将裴显下狱,削了萧列王爵,命发兵捉拿问罪,萧列发布告天下书,辩白冤情,称为自保,领兵起事。

据魏书载,世宗起事之初,人马不过寥寥数万,朝廷兵马,却以数十万计,人皆言蚍蜉撼树,必败无疑,不料上天亦有助力,次年,正当世宗情势危急之际,宫中传出天禧帝暴病身亡的消息,据称临终之前,传位于向来深得帝心的顺安王,满朝哗然,舆论四起,皆疑顺安王发动宫变谋害天禧帝而夺位,萧列趁机延揽人心,逆势而起,得多方助力,于三年之后,挥戈入京,被拥立为帝,定年号昭平,是为世宗。

那一年,萧列不过二十五岁而已,和裴后已有一双儿女,幸福美满。

登基后的首个上元之夜,他牵了裴后之手,二人并肩立于摘星殿的高楼之巅,遥望满城璀璨灯火,回忆十五岁那年的上元之夜,两人相视而笑,皆怀念不已。

是夜,帝后夜话,深夜不眠。

皇帝的脑海里,又再次浮现出多年之前,那夜于塞外野地的军帐之中,那个惊醒了自己的梦中之梦。

梦中那年轻男子的凝望自己之时的一双眼眸,直到此刻,依旧深深印于他的脑海,难以忘记。

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梦中之人,他和自己必定有着某种自己所不知的牵连,而这种牵连,它深入骨髓,无法割裂。

皇帝的直觉,令他深信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