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全怪你。”贺清溪见事已至此,“也怪我没跟你说。”

小白:“那你咋不说?”

“因为我也不喜欢那名女子和她的丫鬟。”贺清溪不待她开口,“周桂香那种过来都不知道问问小猫和小羊好不好,就嚷嚷着要我赔肉的,你可以随便挤兑。对旁人,以后说话前先用用脑子。”

小白皱眉,“我说话不长脑子?”

“我没这样讲。”贺清溪转向柜台,“猫儿,小羊,吃饱了没?”

小白追过去,“你就是这样想的。”

“是的。”贺清溪扭头看向她,“今天还只是个开始。”

小白张嘴就想说,我不伺候了。话到嘴边心中忽然一动,“激将法对我没用。”冲贺清溪挤眉弄眼一番,“都是我玩剩下的。”

钱掌柜想说,贺掌柜没用激将法,他心中就是那样想的。眼角余光瞥到小白跑到灶台后面炒米饭,跟在自己家一样,立即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这种小妖,就得贺清溪收拾。

“贺掌柜明日做什么?”钱掌柜问。

贺清溪想想,“红烧肉吧。这个时节也没什么吃的。”

“有啊。”小白突然开口道。

正打算离去和正在用饭的人同时看向她。

“豆腐啊。家常豆腐,生煎豆腐,豆皮汤,豆腐脑,豆腐乳,豆腐包子等等,啥不可以吃啊。”小白说着发现不对,店里安静极了,“你们,没吃过?”

有人摇头有人点头。

小白:“那是吃过还是没吃过啊?”

钱掌柜:“有的吃过,有的没吃过。”

“那明日就做豆腐宴。我帮你磨豆腐。”小白转向贺清溪,“你去泡豆子。对了,多泡点,做豆腐可费豆子了。”

贺清溪笑了,无声地笑了。

“咋了?笑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小白奇怪。

钱掌柜也乐了,“他是谁?小白姑娘。”

“贺掌柜。”小白脱口而出。

钱掌柜:“让你家掌柜的去泡豆子,你在这儿给自己做蛋炒饭啊。”

“我……”小白看了看碗里的鸡蛋,又看看锅里的米饭,“我,我我是给客人做的。”

钱掌柜:“你家掌柜的一碗米饭一个鸡蛋,两文钱将将裹住本。你一碗米饭三个蛋,你家掌柜的有万贯家财,也得把自己赔进去。”

“一个鸡蛋?”小白惊讶道,“你先祖——”

贺清溪:“我先祖是农夫,做了自己吃,只要吃得起,放十个鸡蛋都成。”

小白想想,不禁眨了眨眼睛,“是哦。那,怎办是好?”

贺清溪给张魁使个眼色。

张魁打开盛放凉米饭的陶盆,见里面还有两三碗,全倒进去,“炒吧。”

“油少。”小白道。

贺清溪:“我们自己吃。”

“我再加俩鸡蛋。”小白脱口道。

店内忽然安静下来。

小白看了看客人,又看看贺清溪,最后转向张魁,“我又说错啦?掌柜的说的,吃得起放十个都成。”

贺清溪顿时觉得心好累。

钱掌柜拍拍他的肩膀,“贺掌柜,保重。”

贺清溪瞪他一眼,钱有良拔腿走人。

“我真错了?”小白再次开口。

贺清溪:“小猫和小羊吃过了,只有我和张魁张惠没吃,三碗米饭三个鸡蛋刚好,你放那么多做什么?”

“刚好?可是我也想吃啊。”

店内的客人乐了。

“你们笑什么?”小白疑惑不解。

贺清溪:“你说你比大白吃的还少。大白一顿半碗米饭。”

“半碗?!”小白惊呼,“你咋吃这么少?”看向大白,像看怪物一样。

大白一动不动,像个假猫。

锅铲塞给张魁,“大白,我和你说话呢。”走到大白前面,抬手戳一下他的脑门。

嗷呜!

别碰我!

大白瞪她一眼。

小白又朝他脑门上戳一下,“就碰!”

“你以为大白一顿吃多少?”贺清溪担心一蛇一虎待会儿打起来,便开口问道。

小白:“他爹一顿得半盆肉,或者三四碗米饭。”视线移到大白肚子上,“你真是大白?”

嗷呜!

我不需要吃五谷杂粮。

稚嫩的童音传进小白脑海里,小白正想说什么,突然想到自己也不需要。她现今想吃只因以前蛇身不敢吃,担心把贺清溪的先祖吓死过去。

“那你还吃?”小白小声回他一句。

大白瞥她一眼。

“啥意思?”小白没看懂。

嗷呜!

你也无需吃五谷杂粮,为何还想吃?

大白看着小白。

小白想也没想就说,“当然是人类的饭好吃。”话一出口,小白僵住。大白的意思她明白了,好吃浅尝便可,犯不着放开肚皮吃。

那种吃法,贺清溪也养不起。

“你说得对。”小白朝大白脑袋上撸一把。

大白抡起胳膊给她一爪子。

食客们吓一跳,见大白收回爪子,还瞪着眼睛看小白,不禁庆幸以前没有试图撸他一把。否则,手不肿也得青。

贺清溪能听懂兽语,便故意问,“小白还吃不吃?”

“给我半碗。”小白说着,犹豫一下,“加两块鸡肉?”

贺清溪微微颔首。

“掌柜的你真好。”小白一步跳到贺清溪身侧,抱住他的胳膊。

贺清溪吓一跳,打算结账的食客吓得往后一趔趄,险些撞翻板凳,贺清溪翻手抓住小白的胳膊,“再乱蹦乱跳没个稳重样,明日就给我回去。”

“稳重,稳重,我稳重。”小白瞬间老实的像根柱子。

贺清溪瞥她一眼,走到柜台后面,“你俩吃饱了没?”

“饱了。爹爹,我想喝水。”小猫道。

张惠立刻把水壶拎过来。

贺清溪接过去倒一杯,“你俩喝。”随即问张魁,“还剩多少菜?”

“鸡肉没几块了。炊饼还有四五个。汤只剩水,鸡蛋和青菜都没了。”张魁把米饭盛出来,打开锅盖看一下,“主人,可以关门了。”

贺清溪冲张惠努一下嘴。小白想问什么意思。张惠拿个牌子挂在外面。

小白跟出去,看到上面写着“饭菜售空”四个大字,不禁竖起大拇指,“这个法子好。”

“进来吃饭。”贺清溪道。

小白跑进来,看到大白面前有个碗,碗里有几块鸡肉,“张魁,你把我的也给他了?”

张魁指一下灶台上的碗。

小白想飘过去,看见贺清溪,连忙停下来,蹑手蹑脚过去,“你真实在。我说两块就给我两块啊。”

“主人没得吃。”张魁瞥她一眼,你就知足吧。

小白往贺清溪碗里看一下,只有米饭,端起碗就走。端是怕慢一点,贺清溪抢她的。

贺清溪见她这幅样子,都想给她一大耳刮子。可一想她还小,无奈地摇摇头,放下碗筷,送走最后一位客人。

“主人,没吃饱小的再做点。”张魁等客人走远就说。

小白猛然看向张魁,做什么好吃的啊。

“不用了。”贺清溪想到今日开门时,小猫和小羊恨不得飞出去,“我等一下领他俩出去转转,顺便买些吃的。小白留下来帮张魁和张惠刷锅洗碗扫地擦桌子。”

小白不乐意,可妖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小白便使劲点点头,“有我在,你放心玩吧。”

贺清溪笑笑,喝点剩的青菜鸡蛋汤,漱漱口,装一荷包铜钱,就领俩小孩出去。

大白纵身跳到贺清溪肩膀上。

“你干什么去呀?大白。”小白喊道。

大白“嗷呜”一声,抓紧贺清溪的衣裳。

“别抓。”贺清溪拿开它的爪子,“叫小猫抱着你。街上人多,等会儿看着点小羊。”

大白跳到小猫肩膀上。小猫伸手把它抓到怀里。

“掌柜的……”小白凑过来。

贺清溪:“我以前身体不好,大白又不跟张魁,自我父母离世,它就没出去过。”指着柜台,“日日在那儿收钱。”

“那啥,你们好好玩。”小白后退一步,“我去帮张惠。”

大白乐了,在小猫怀里打个滚。

小猫捏住它的脖子,调皮的虎崽子安分下来。

贺清溪忍俊不禁,“走吧。”

“主人,等等。”

跨到门外的脚收回来,贺清溪回头问,“怎么了?”

“您昨日救的小狐狸不见了。”张惠跑进来。

贺清溪:“不见了?”

“什么狐狸?”小白好奇。

贺清溪没理她,“何时不见的?”

张惠回想一番,“主人炒鸡肉,奴婢来给主人烧火的时候它还在。奴婢刚刚把碗筷放井边,准备去灶房里拿水桶才发现它不见了。”

“我去看看。”贺清溪大步往后院走。

小白跟上去,眉头紧皱,“好臭啊。”

“什么臭?”张惠下意识问。

小白想也没想,“狐臭。”

贺清溪:“狐臭?”

“你没闻到?”小白指着东边第一间偏房,“那儿最浓。”

张惠:“那就是灶房。它先前一直呆在那儿。”

“你能闻到狐臭,是不是说它还未走远?”贺清溪问,“能不能凭狐臭味追到它?”

小白摇头。

“笨蛋!”

稚嫩的童音从身后传来。

小白转过身,“再说一遍!”指着窝在小猫怀里的大白。

“笨蛋小白蛇。”大白翻身面对小白,“笨蛋小白蛇,笨蛋小白蛇。”

“你是蛇啊?”

小猫和小羊异口同声。

小白神情一滞,意识到他俩说什么,脸色骤变,“我打死你个熊孩子!”伸手就抓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