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小陈他爸被抓走了!”

上午班上到一半,警卫室又有人来通知夏芍,说门口有人找她。

夏芍一道警卫室就看到了夏母,而夏母张口就是如此焦急的一句。

夏芍还没怎么样,吕大爷先吃了一惊,“啥?小陈他爸被抓走了?”

老爷子岁数大了,听到这些,心脏难免有些承受不了。

话都让吕大爷问了,惊也让吕大爷吃了,夏芍就拍了拍夏母的背,“妈你别慌,慢慢说。”

“人都被抓走了还慢慢说?”夏母显然是急忙跑过来的,脸都还白着。

“抓走了总得有个理由吧?”夏芍说。

吕大爷也跟着点头,“对,他是发表反动言论了,还是和敌特有勾结了?”

这两个罪名可都不小,老大爷不说还好,一说夏母脸更白了。

她忙摆手解释:“都不是,他就是介绍信找不到了,被怀疑身份有可疑。”

“哦。”不知为什么,夏芍竟然觉得这个事有哪里熟悉。

吕大爷比她急,已经问开了,“介绍信还能找不着了?那他这一路是怎么从关里过来的?”

“我也不知道啊。”夏母很茫然,“反正上门查介绍信,他拿不出来。他说他有,昨天还给小陈看过,可家里都翻遍了,根本没找着,他就被带走了。”

夏芍再次“哦”了声,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觉得熟悉了。

三年前姜百胜那什么大爷上门闹过继,陈寄北就给孙清出过个损招,让孙清把对方的介绍信烧了,然后去公安局举报。没想到孙清没用上,他自己的亲爹用上了……

她就说这男人要送什么大礼,能让他爹这辈子都不敢再来。

现在可不是三年前,没了介绍信顶多去公安局喝茶,现在可是会被抓走判刑的。听她奶奶说有人去亲戚家串门,因为介绍信丢了,路上看到红袖标就跑,当场便被击毙了。

陈寄北对他爹这是得有多狠?

这哪是不敢再来啊?陈父搞不好都要进去了……

估计夏母是不记得那件事了,要是记得,就该跑去找她的好女婿,而不是夏芍。

夏芍拍拍夏母,“没事,我让寄北再回去找找。”

当然肯定是找不到的,陈父不吃点苦头也别想回来。

不过该安抚夏母还得安抚,“实在找不到,寄北也能给他作证。还不行,就给老家那边去封电报,让老家给出个证明,他开没开介绍信老家那边总知道吧?”

当然这中间肯定得耽误一段时间,具体耽误多少,可能还要看陈寄北的心情。

反正他们没让陈父来,陈父自己要来的,自己作的死,哭着也得受完。

夏芍在心里默默为陈父点了根蜡,问夏母:“两个孩子呢?”

提起两个孙孙,夏母神色缓了缓,“我送小孙那了,让她帮着看一会儿。”说着还是不放心,“你还是赶紧给小陈打电话吧。”

有气是有气,夏母心地到底还是善良的。

夏芍就当着她的面给陈寄北打了个电话。

陈寄北听说后,反应比夏芍还冷淡,连个“哦”都吝啬说。

夏芍只能轻咳一声,提醒他:“咱妈很担心,现在还在警卫室没走。”

陈寄北一顿,反应总算没那么冷淡了,“我这就去跟单位请假。”

然而说是这么说,陈寄北请完假,又去食品厂听夏母说了具体情况,才不紧不慢骑上车,象征性地回家找介绍信。路上碰到一个老伯上不去坡,他还帮人推了下推车。

和陈父此时的心急如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父又何止是心急如焚,简直都要急疯了。

本来那些人就是例行上门查个介绍信,见到夏母还挺客气的,发现他这边拿不出来,态度立马全变了。

大冷的天,棉衣都没让他穿好就把他抓走了,回去还跟人说抓到了个可疑分子,怀疑是隐藏在人民之中的敌方奸细。然后其他人一听那还了得,呼啦啦全围过来审他。

那些人把他控制在中间,问出来的罪名一个比一个让人心惊肉跳。

陈父怎么解释都是徒然,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见到那个逆子,见到逆子来给他作证。

然而一直到下午快四点,逆子才姗姗来迟。

理由是在家翻箱倒柜找介绍信,一直找到了现在,怕他不小心把东西掉进厕所,还专门找人掏了厕所。

红袖标问他找到了没有,他说没有。

红袖标又问他:“他说你见过他的介绍信,你确定的确见过?”

陈寄北看了陈父一眼,说见过。

陈父当时便想骂娘,见过就见过,看他干嘛?生怕没人怀疑吗?

果然周围的人全都不太信,再三追问到底见没见过。

陈寄北又看了他一眼,看得他实在没忍住跳了起来,又被人强行按回了地上。

“我真有介绍信!当时也真给他看了,就在他家门口!同志你们问他,说不定就是他拿走的!”

“你不说他是你儿子吗?他拿你介绍信干嘛?”没一个人信他。

甚至有人怀疑起了他跟陈寄北的真实关系,“他说他叫陈福安,从关里过来看儿子的。但我们翻遍了,没找到介绍信,也没找到车票,你确定他真是你父亲?”

“应该是。”陈寄北点头,顿了顿又轻声补上一个“吧”。

什么叫应该是吧?

陈父打死他的心都有了,红袖标们也皱眉,“你自己亲爹你都不认识?”

陈寄北同样皱眉,“认识是认识,可我来东北六年了,六年没见过人。”

言下之意要是有人冒名顶替,也不是不可能。

这下好了,陈寄北不来还没什么,一来,陈父显得更可疑了。

不过他的目的只是吓唬人,又没准备真让人交代在这,见火候差不多了,便提议可以给老家那边去个电报,让村支部出个证明或者来个人,证明陈父的身份。

只是时间已经晚了,发电报也得等明天,等村里接到更是得后天。

当晚陈父还是被严加看管起来,并提高了审问力度,几个人一轮班,二十四小时不间断。

相比之下陈寄北心情就很好了,还去对面搬了夏芍的行李回来。

“这天寒地冻的,你爸那边不会有事吧?”夏母忧心忡忡。

“不会,他不取暖,屋里其他人还得取。”陈寄北安抚着夏母,一回屋,锁上门,被褥都没铺就把夏芍抱到了行李上,俯身欺近,“说说侍寝的事。”

这可真是,昨天才跑完火车,今天车轱辘就碾自己脸上了。

夏芍整个人都被圈在他和行李之间,一低眸,就能看到毛衣领口内他分明的锁骨和……

夏芍赶忙帮男人拽了拽,语气十分正经,“国丈还在遭受牢狱之苦,朕今天实在无心享乐。”

“你还在乎他?”陈寄北嗤笑一声。

夏芍当然不在乎,但还是拽着他领口没放,小声问:“那介绍信呢?”

“烧了。”陈寄北言简意赅。

这可真是找都没地方找去,夏芍继续低声,“你不会还去举报了吧?”

“外面天天抓特务,还用举报?”

夏芍一想也是,还欲再说什么,男人拉起她揪着自己的手,直接放进了衣内。

她的指尖立即触到了一片坚实、温润,习惯性摸了摸,又摸了摸,最后忍不住向下,朝衣领内更深处探去。

陈寄北就低眸,在她唇上啄了口,热烫的呼吸紧紧纠缠住了她。

夏芍连一秒钟都没用上,直接缴械投降,拿脚尖勾了勾男人的膝窝,“那朕今天做一回昏君?”

“嗯。”陈寄北一手搂了她,一手就要去拉灯……

“妈妈!妈妈半夏要跟你一起睡!”外面突然传来小小的敲门声,夫妻俩当时就顿住了。

“妈妈!”

敲门声还在继续,甚至有力道拉了拉房门,“妈妈你开门呀!”

她妈妈哪有手给她开门,一只在领口,一只在下摆,全埋进了爱妃毛衣里。

夏芍尴尬地收回手,轻咳一声,“妈妈睡了,半夏和姥姥睡吧。”

夏母也在门口哄半夏,“半夏跟姥姥睡,姥姥给你唱曲。”

“我不,我要跟妈妈睡!”小半夏很坚持,“半夏要跟妈妈睡!”

大概是从半岁多就一直跟着姥姥睡,两个孩子根本就没有跟妈妈一起睡的概念。昨天陈父来了,夏芍去了夏母那屋,小家伙才发现原来他们还可以跟着妈妈睡的。

小半夏说着还敲了敲门,“妈妈你不要半夏了吗?”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委屈。

这还怎么继续?

夏芍看了陈寄北一眼。

陈寄北俊脸有点黑,这笔账绝对又算在了陈父头上。

软软的小女儿就在门外,他最终还是起身,“我去开。”拉了拉毛衣下摆。

一看那动作,夏芍就知道他在遮什么,也忍不住拿手背贴了贴脸。

趁着门还没开,夏芍从行李上滑下来,整理了下衣服,又装模作样去铺被褥。

门一开,小半夏果然抱着小枕头站在门外,后面还有夏母和同样抱着枕头的小承冬。

“爸爸。”小半夏就要往里钻,被陈寄北一把抱起来,贴在耳边说了句什么。

她那小眼神儿惊喜起来,又有些怀疑,“真哒?”

陈寄北点头,低声在她耳边又说了几句。

小半夏立即陷入了纠结,一会儿看看夏芍,一会儿看看陈寄北,最终伸出小拇指,“那咱们拉钩。”

“拉钩。”陈寄北搞定了女儿,又俯身去抱儿子,和儿子谈条件。

小承冬可比小半夏难糊弄多了,还板了脸跟他讨价还价。

几分钟后,两小只终于跟着姥姥走了,陈寄北也冷着脸进来,再一次锁上了门。

夏芍已经放好了被褥,两手支在身后笑望着他,“都怎么把人弄走的?”

“我跟承冬说,这次的卡片做二百张。”陈寄北声音淡淡,直接拉灭了灯。

骤然的黑暗让夏芍适应了一下,“那半夏呢?”

“明天骑车带她出去兜风。”

“就这么简单?”夏芍有些不信,还要再问,唇已经被封住了。

陈寄北从来不骗孩子,第二天果然拿烟盒裁了新卡片,也带小半夏出去兜了风。

为了带两个崽,他特地用木料打了两个圈座,随时可以装卸在车前杠上。半夏就这么晃着小短腿跟爸爸出去兜了半个多小时,回来的时候叽叽喳喳,开心得不得了。

进门的时候她还有些意犹未尽,“爸爸咱们明天还去呀。”

陈寄北把她从车上抱下来,伸出食指在唇前比了个嘘。

半夏立马也竖起一根胖手指,“这是我和爸爸的秘密,我不说。”像个偷了腥的小狐狸。

“爷俩说什么悄悄话呢?”夏芍开了门叫他们。

一大一小立即齐刷刷站好,就连小半夏都板起小脸,“我和爸爸什么秘密都没说!”

陈寄北:“……”

夏芍:“……”

最终夏芍也没问,爷俩有点小秘密就有点小秘密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因为夏母担心,陈寄北还是象征性地去看了看陈父。

说实话样子实在惨了点,人一晚上没睡,困得眼皮直打架,嘴唇也干得起了皮。大概是一晚上都在答话,嗓子已经哑得快说不出话了,见到他竟然没骂。

“我们已经给你老家那边发过电报了。”红袖标们跟他说。

陈寄北点头道谢,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夏母,第二天继续来欣赏陈父的惨状。

一直欣赏了快一个礼拜,老家那边终于来人了。来的是陈家村的书记,在辈分上还得叫陈父一声二叔,一到江城立马去看了人,这一看差点没认出来。

“你咋弄成这个样了”

眼前的人不仅苍老,而且憔悴,看着比数天前出发时瘦了一大圈,眼窝都凹下去了。

村书记看了半天,要不是那身衣服太过熟悉,都未必能认出来。

“是我们村陈福安。”他给陈父作证,还拿出一张存根,“这是他当初开的介绍信。”

正规的介绍信是印刷好的,分上下两部分,公章盖在中间,盖完撕开,一半拿走,一半用来做存根。村里没这么好的条件,都是自己写,但还是留了一半下来。

有人证也有物证,陈父终于洗脱嫌疑,被放出来了。

只不过出来也不能到处跑,他得立即跟村书记返回户籍所在地。

被关的时间太长,乍一重见天日,陈父连路都不会走了,还是村书记伸手扶了下。

“安二叔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连介绍信都能弄丢。”村书记忍不住说他。

没想到话落,他立即咬牙切齿,面色狰狞,“我哪弄丢,是让陈庆年那小子拿走了!”

关了这么多天,陈父要是还想不通这其中关键,那就是个棒槌。

陈庆年那天要看他的介绍信,分明就是存了坏心,这个逆子,竟然连他老子都害!

陈父气得浑身发抖,腿一软,差点又坐到地上。

村书记赶忙搀住他两只胳膊,“庆年拿你介绍信干嘛?”

“还能干嘛?看我老了,怕我这个累赘找上门,打扰他的好日子。”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冷淡的声线。

两人转头,发现陈寄北推着辆自行车就站在不远处,车后放着陈父背来的包。

他身旁还有个极其漂亮的年轻女人,手上拿着个纸袋子,笑容温和地朝村书记点了点头,“你们走得急,就不请扬三哥去我家坐坐了,这是二斤饼干,拿着路上吃。”

村书记和陈寄北同辈,也是庆字辈,叫庆扬。

这是陈庆扬第一次看到陈寄北在东北说的媳妇儿,只觉得陈寄北好福气,媳妇儿温柔大方,做事也体贴。除了饼干,她还在包里塞了两瓶酱菜,“都是我做的,手艺不好别嫌弃。”

村书记刚要道谢,陈父已经冷笑一声,“一个个巴不得我死,装啥好人?”

他脸上的笑容当时便是一僵。

夏芍倒是笑了笑,没在意,和陈寄北一起将人送去了火车站。

老式火车的台阶高,上车的时候陈寄北还扶了陈父一把。

“我不用你扶!”陈父用力想甩开他,手臂上却像箍了个铁钳,根本挣不开。

陈寄北就那么轻描淡写钳制住他,低声凑近他耳边,“再敢来,可就不是进去蹲几天了。”

声音极轻,在这嘈杂的站台上却清晰地传过来一股寒意。

饶是早就猜到了,陈父依旧身体一僵,感觉从头顶凉到了脚心。

没人目送着火车远去,也没人期待车里的人回来,夫妻俩直接出了站台。

路上夏芍还问陈寄北:“解气了?”

“也不算生气。”陈寄北推着自行车,目光平静地落在转动的车轮上,像是要看清上面凹凸不平的纹路,“以前小,希望他能想起我,现在只希望他别想起我。”

孩子渴望父母的爱是天性,要失望过多少次,才能只希望对方别想起自己。

夏芍很想握握男人的手,像以前那样让男人靠在自己肩上,可这是那十年,满街都是盯人的眼睛。

最终她只是转移了话题,“承冬的识字卡做好了吗?”

最能让人忘记昨天的不幸的,就是今天的幸福。对于陈寄北来说,现在这个家才是他的家,她、承冬、半夏还有夏母,才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家人。

果然男人闻言收回了视线,“快了,我准备做几张两字词语的。”

承冬学东西快,的确可以学点简单的词语了,倒是小半夏可能还得花点时间。

“妈妈妈妈,那个很凶的爷爷走了吗?”

一回到家,小半夏正在门口等他们,见了他们就仰了小脸问。

“走了。”夏芍摸摸她的头,摸完才发现她把小帽子戴上了,手里还抓着围巾,正胡乱往脖子上缠,“半夏这是要去哪啊?”

“和爸爸溜溜。”小家伙跑向陈寄北,举了围巾让陈寄北给自己戴。

夏芍看着,就抱臂站在门边,眯了眯眼睛,“你们爷俩最近很喜欢出去玩啊。”

半夏不同于承冬,喜欢什么就会很执着的喜欢,尤其是在玩的方面。她通常都是这个玩一会儿,那个玩一会儿,这几天却天天跟爸爸出去溜溜,兴趣半分不减。

陈寄北先帮女儿正了正帽子,才接过围巾帮她戴,闻言只是“嗯”了声。

戴好,他抱起女儿就要往车上放,夏芍却突然过来,伸手便摸他的兜。

然后不出意料地,在他裤子口袋里摸到两颗糖,还是家里没有的。

“我不让她吃,你就偷偷出去给她买是吧?”夏芍拿着那两块糖,都被气笑了,“我说她个没长性的,怎么天天跟你往外跑,敢情是外面有糖吃。”

做坏事被抓包,陈寄北当时便僵了。

夏芍没管他,又在其他口袋摸了摸,没摸出更多,气却没消多少,“陈寄北,宠孩子也不是你这么个宠法,万一她把牙吃坏了,你能替她疼还是能替她哭?”

都连名带姓叫陈寄北了,可见有多生气。

小半夏实在没忍住,低声帮爸爸辩解:“半夏牙不疼,半夏也不哭。”

“一会儿再跟你算账。”夏芍瞪了眼女儿,继续看陈寄北。

陈寄北一米八几个大男人,竟然没敢吭声,好半晌才低低叫了声:“媳妇儿。”

以前他一惹夏芍生气就这样,一句辩解的话也不会说,只知道望着夏芍,低声叫媳妇儿。夏芍想着他比自己还小,又不擅表达,有时候就没那么气了。

今天还要特殊一点,夏芍一对上他漆黑的眼,就想起他那个糟心的爹。

想起他垂眸掩住情绪,说的那句“现在只希望他别想起我”。

夏芍心不觉软了软,正好夏母出来问怎么了,她就准备把这事先放下,晚上回屋再说。

没想到刚缓了神色,旁边小半夏也低低叫了声:“妈妈。”

夏芍转头,就发现小半夏坐在自行车上,正睁了大眼睛看她,眼神可怜巴巴的。

她的心再次软了软,然后突然发现有哪里不对。

夏芍看看闺女,再看看闺女她爸,总觉得这父女俩有种迷之神似。

陈寄北就见夏芍明明神色都缓和了,不知为什么脸又板了起来,“你俩不是喜欢出去玩吗?爱出去多久去多久,晚上我去咱妈那屋睡。,半夏那两块糖也别吃了,没了。”

说完丢下父女俩,转身便走。

半夏怎么也没想到好日子才过了几天就没了,连之前的两块也没了,眼里立马蓄起两包泪。

“没事。”陈寄北最怕女儿哭,赶紧低声安慰,“爸爸有钱,爸爸给你买。”

“真的?”小半夏抽了抽鼻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陈寄北认真点头,“真的。”

小半夏这才破涕为笑,然后没笑上两秒,夏芍去而复返,把陈寄北所有的零花钱没收了。

陈寄北:“……”

陈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