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童放慢车速,缓缓将车停在了公交站台附近。

“距离学校大门有点远,要不我再往前停一点吧?”

“没事,送到这里就行。”狄思科提上自己的行李,推门下车。

“爸爸,你今天晚上还能回家吗?”狄嘀嗒趴在车窗上问。

狄思科放下行李,在儿子脑袋上揉了一把,“恐怕不行。”

通知上要求平日住校,周末才能自由活动。

虽然家就在北京,但狄思科也不打算搞特殊,铺盖卷和吃饭的家什都带齐了,已经做好了长期住校的准备。

本科毕业以后,他就再没住过集体宿舍了,还挺期待集体生活呢!

“那明天呢?”狄嘀嘀也探出脑袋问,“明天能回家吗?”

“爸爸周末再回家。”

即将迎来住校生活,狄思科还挺舍不得老婆孩子的。

他想再叮嘱两个小的几句,却见小屁孩们在自己面前相互击了一下掌。

狄嘀嘀在车座上扭了扭屁股,欢呼道:“太好了,我可以跟妈妈一起睡啦!”

狄嘀嗒也乐不可支道:“还可以两个人吃一碗卤煮火烧!”

再也不用被爸爸抢了!

狄思科:“……”

丝毫感受不到来自家庭的温暖。

“再不走就迟到了。”于童望向双手提着行李,表情扭曲的二狗子,忍不住笑道,“要不我把车给你留下吧,平时还能应个急。”

“不用,校外车进入校园还得办出入证,咱还是低调点吧。”

于童目送他提着行李走到党校门口,在传达室里做了登记,出示各种证件,磨蹭了半分钟才被放进校门。

她扭头跟后座的孩子说:“爸爸去上学了,咱们回家吧?”

“我们能不能参观爸爸的学校呀?”狄嘀嗒问,“比四伯的学校好吗?”

“两所学校都很好,不过爸爸的学校不让外人进。”

以前党校是保密单位,既没有地图标识,也查不到电话号码,于童长这么大也是头一回来中央党校。

她估量了一下独自带俩娃的风险,犹豫着说:“这会儿时间还早,要不我带你们去旁边的颐和园转转?那里的风景跟学校里差不多。”

可以跟妈妈单独出去玩,双胞胎当然乐意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答应。

“那你们不许乱跑啊!”于童叮嘱了一句,就将车开去了距离不远的颐和园。

母子三人去逛园子了,这边的狄思科也顺利找到了新生报到处。

国企干部进修班的一百名学员,被分成了两个班。

学员们要先在两个班的名单上找到自己的名字,然后去相应的支部办公室报道。

名单是按拼音首字母排序的,狄思科很快就在“国企干部进修班一支部”的名单上找到了自己的大名。

一支部办公室里,迎接新生的是一男一女两位老师。

女老师叫郭溪柳,国企班一支部的组织员。

男老师叫谭博,副组织员。

组织员和副组织员的职务,有点类似于普通学校里的班主任和副班主任,负责学员在校期间的学习、生活和业余活动。

狄思科在来党校学习之前,就着意打听过党校的情况。

组织员和副组织员的级别,基本都是正处和副处,有的省部班还高配正厅和副厅。

所以,他心里已经合计好了,在校期间尽量低调,抓紧时间好好学习。

不过,他这份想要低调的决心没能保持多久,在第一天就被打破了。

郭溪柳将学员卡、图书卡、游泳票、饭票和课程表,一一交给他以后,又笑着说:“狄思科同志,你是咱们一支部的文体委员,以后大家的体育锻炼和文娱活动,你多组织组织。”

狄思科愣了一下,笑问:“直接就让我当文体委员吗?”

都不用组织个支部会议,竞选一下吗?

“对,咱们国企班的培训期只有两个月,尽量简化流程,让大家尽快投入学习。”郭溪柳笑问,“我看你在文体方面的特长还挺突出的,当文体委员没问题吧?”

她知道狄思科当过歌星,还出过唱片。

但那并不是她选择狄思科担任支部文体委员的原因。

狄思科当歌星的经历并没有体现在他的档案上,可是每个干部档案上都有获奖情况的介绍。

其他人在这方面,要么只有一两项,要么都是跟职务相关的。

到了狄思科这里可倒好,除了在正经工作上获得的奖项,人家参加文体活动获得的奖项也特别壮观。

小到单位内部的,大到区级、市级,甚至全国级的比赛,歌手大赛、歌咏比赛、金手指大赛、书法比赛、篮球比赛、羽毛球比赛、游泳比赛等等等等,人家都参加过,并且还得奖了!

获奖状况那一栏的空白处已经足够大了,但那点地方对人家来说根本不够用,竟然还另外附加了一张附页!

这份档案放在党校里也是相当炸裂的,被他们办公室的同事们传阅个遍。

用他们主任的话说,这份档案堪称前无古人了,后续恐怕也很难有能够超越的来者。

除了文体口的专业人士,他们还从没见过获奖记录这么长,文体特长如此突出的干部。

但你要说人家参加文体活动太多,有不务正业之嫌吧,人家本职工作还干得挺好的,甚至还被拍成了纪录片。

这就没什么可指摘的了。

所以,郭溪柳觉得,根本不用竞选,文体委员这个职位,就是为狄思科这朵奇葩量身定制的!

狄思科并不知道,他还没来学校报道,就已经在小范围内成了名人,好多人都想一睹奇葩真容。

他现在只觉得天上掉馅饼,文体委员的职务竟然落在了自己头上?

从管歧珍那里得知自己是全班职级最低的人以后,他就没想过当班干部的事。

竞选班干部的话,大家八成会给大佬面子,从职务最高的几个人中选择,所以,他老老实实地等着被领导就好了。

可是机会放到了面前,没有不要的道理,再说,他觉得自己除了级别低了点,当文体委员还挺合适的。

他在每个单位都是大家公认的文艺尖子呢,这个职务舍他其谁啊!

于是,他就这样不客气地接受了任命,“既然组织信任我,那我一定当好这个文体委员,做好服务工作!”

郭溪柳早料到他不会拒绝当班干部,笑着将一张注意事项递过去说:“咱们党校的管理比较严格,周一到周五要求住校,宿舍会在晚上11点关门,所以,要是有事外出,尽量赶在11点前回来。”

这些国企干部都有工作在身,她没奢望过学员们能乖乖呆在学校里读书。

偶尔有急事要离开学校,她也是能放行的。

“另外,党校会‘查两堂、刹两风’,抽查上课出勤率和食堂就餐率。你们如果没什么特殊的事情,最好能保证出勤率,这些都会记录到你们的档案里。”

狄思科快速扫了一眼注意事项上的内容,发现上面只写了检查出勤率和就餐率,并没有解释“查两堂、刹两风”,心知这是组织员有意提点自己,于是他很诚恳地与两位组织员道了谢。

跟组织员聊到下一位学员来报到,他才带着行李离开了。

*

国企班开课时间在暑假,但此时的校园里依然热闹,这一届的省部班和中青班还没有结业,学校的林荫道上,来来往往的都是夹着课本,行色匆匆的学员。

狄思科一路打听着,找到了国企班的宿舍楼。

走到212宿舍门前,他先敲了敲门,隔了几秒,听到一声“请进”,才用钥匙开了门。

宿舍是四人间,但是考虑到居住的舒适度,后勤只给每个宿舍安排了三名学员。

狄思科进门时,他的两名室友已经到了,一个在用扫帚扫地,另一个在用抹布擦窗台。

“你是狄思科吧?”其中一个寸头中年人笑着问。

不等狄思科答话,另一个稍显年轻的矮胖男人说:“这还用问,电视上天天见的,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狄思科放下行李,有点尴尬了,纪录片播出以后,他经常遇到这种状况,人家能喊出他的名字,但他不认识对方呀!

好在1.0的裸眼视力救了他!

进出党校大门、食堂和图书馆都需要通行证,所以学员们通常会把学员卡别在衣服上。

狄思科的好视力,让他准确叫出了对面二人的姓名。

寸头的叫邹舟,矮胖的叫张茂年。

二人相继介绍了自己的情况。

邹舟是一家军贸公司的老总,搞航空工业进出口的,也是北京的。

张茂年是江西建工的副总,今天上午下了火车就来报到了。

“我手上有灰,就不跟小狄握手了,”张茂年晃了晃手上的抹布说,“小狄现在是我们那边的名人,哈哈,没想到能在党校见到电视里的人!”

狄思科比室友小了十来岁,叫他一声小狄,在场三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瞧着水盆里的水已经黑了,狄思科端起水盆去卫生间换了一盆清水,笑着问:“您在江西还关注着我们腾飞的发展呢?”

“哈哈,那肯定得关注呀!我们省里要求全省所有国有企业领导干部,集体观看学习《绝处逢生》这部纪录片!你跟马援朝,还有一个女同志,叫翁什么来着,忘了是翁佩霞还是翁佩云了,在我们当地可是名人!”

狄思科:“……”

艾玛,他还有这份殊荣呢?

当初他们拍摄纪录片的初衷是给腾飞的产品做广告。

因着没能赶上他媳妇投资的那部五个一工程奖电视剧,才退而求其次,选择拍纪录片的。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他们只求给腾飞多博得一点关注。

然而,理想和现实总是存在着巨大差距。

《绝处逢生》这部纪录片,是第一部真实记录国企改革过程和细节的纪录片。

每周在中央台播出一集,总共五期节目,就播了一个多月。

纪录片播出以后,尤其是从第三期播出以后,好几家国字头大报都根据纪录片中的内容,发表了评论员文章,腾飞领导层的某些操作,也在经济界引起了一番讨论。

腾飞成立四十年,有过高光时刻,也经历过险些破产的窘境,当纪录片的最后一集播出,狄思科代表腾飞公司出席签字仪式,正式并购人合软件公司的时候,收视率达到了节目开播以来的最高峰。

这种绝地反击的情节本就激动人心,再加上纪录片后期配的煽情音乐,连狄思科这个当事人都跟着鼻头发酸,猛男落泪了。

现实里,腾飞还要面对很多问题,改革仍在继续,但纪录片里的腾飞已经凤凰涅槃,绝处逢生了!

在国企改革频频遭遇瓶颈的当口,这样一部纪录片无疑会给国企改革打上一剂强心针!

所以,首播结束以后,电视台又在其他时间段安排了重播,甚至还发行了VCD版本。

狄思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由在内心吐槽,除了腾飞的自己人,谁会买这种VCD碟片啊,在电视上看看就差不离了。

听了张茂年的话,狄思科才恍然,这VCD的目标客户是全国的企事业单位领导干部。

换做是他的话,如果知道有一部国企改革成功的纪录片发行了VCD影碟,八成也会帮忙冲销量,买一份回来学习学习。

三位第一次见面的室友,虽然年龄上有些差距,但狄思科平时接触的同事都是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加入谈话毫无违和感。

狄思科偶尔也会想,要不是家里还有两只状况百出的小崽,他的心态恐怕早早就进入中年了。

邹舟报到的时间比较早,打听到的消息也比他们多,闲聊的时候便透露:“每个支部都要划分几个小组,组织员说咱们一支部大概会分六个小组,每个小组8-9人。可以自己组队,也可以等待支部分配,不过,我建议咱们最好自己找人组队。”

“这个小组主要是做什么的?有小组作业么,还是别的什么?”狄思科问。

张茂年以前来党校学习过,算是有经验的学员,颔首说:“咱们每节课后都有小组讨论,有小组课题报告,小组成员还要轮流代表小组,在全支部的讨论上发言。所以,咱们最好能自己挑选组员,组员里需要笔杆子硬的,嘴皮子利索的,还有资料检索能力强的。”

要是摊上那种惯于空谈的组员,对其他成员来说,简直是噩梦。

他觉得邹舟和狄思科的水平还不错,而且他们住在一起,组成小组以后,讨论小组作业也比较方便。

再找五个人,他们就可以组成一个支部小组了。

当天来报到的学员还不多,他们没能找到其他组员。

第二天早上,狄思科在一食堂吃早饭的时候,被三位据说是同班同学的女同志喊了过去一起吃早餐。

“小狄同志,你加入课题小组了吗?”老大姐满春华问。

“我们同宿舍的三位同志打算组成一个小组,不过,人员还不太齐。”

“那你们三位要不要加入我的小组?我们这边也是三个人。”

狄思科不能替另两人做决定,只耿直地说:“满大姐,我属于临场发挥型选手,资料检索能力还行,但笔杆子并不算是强项,我的另两位组员,跟我的情况差不多。您的组里要是有笔杆子特别强的,咱们可以强强联合,否则就还是另外寻找其他成员吧。我听说党校每天都要留小组作业,要是小组里没有文字功底强的人,大家的学习生活都不会轻松。”

他提出的条件是比较理性的,满春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为他介绍了隔壁的女同志,“这是曾琴,北大中文系毕业的,以前在政研室工作过。”

狄思科当即露出笑脸,立马换了口风,“满大姐,咱们组才六个人,其余两位成员,由您找,还是我们在男同志这边寻找啊?”

满春华被他的变脸逗得一乐,“班里的女同志不算多,还得给其他组留一些,你们从男同志那边找吧。”

于是,吃了顿早饭的工夫,狄思科就找到了组织。

提着两份早饭回宿舍的时候,他向两位室友宣布了这个喜讯。

“你说咱们的组长是谁?”邹舟问。

“满春华,满大姐。”

邹舟在寸头上划拉一把说:“挺好的,满大姐是咱们支部的书记,这回咱们算是真的找到组织了!”

张茂年叼着一只包子,给狄思科竖了一个大拇指。

一觉醒来,就被告知抱上了大佬的大腿,这体验真不错。

当天下午,全班同学去礼堂参加了国企培训班的开学典礼,学习生活就算正式开始了。

国企培训班的课程不算多,每天只有两节课。

但每节课要上两个多小时,课后还会组织学员进行“两带来”交流。

所谓的两带来,就是每位学员都要为老师和同学带来一个热点问题,再抛出一个难点问题,让大家一起帮忙思考解决。

学员们最初上讲台的时候,还比较收着。

不过,党校的治学环境比较包容,有一个“讨论无禁忌”的传统,所以两三天过后,学员们的胆子变大了,讨论的话题也就越来越放得开。

这天,当代世界经济的课程结束以后,轮到一位名叫严励的学员上台发言。

严同学要跟大家讲的是国有企业产权改革的问题。

这个话题不算新鲜,前两天有一位女同学也在讲台上输出了自己的观点。

可是,这位严同学的特别之处在于,他对国有企业产权改革的看法,几乎是一面倒地大加抨击。

严同学认为,引入外来资本、私营经济,来购买稀释国有股份,已经造成了国有资产的大量流失,国退民进的过程,会造成国有资产被高价低估、企业干部暗箱操作、中饱私囊。

“以前的国企是‘大家拿’,很多职工家里缺什么了,就去单位拿点,反正大家都拿嘛。后来企业通过各种改革,减少了这种风气,又冒出了好多国企干部中饱私囊,‘大家拿’变成了‘拿大家’。他们拿的东西,远不止是扫帚墩布,针头线脑。国有资产的价值被低估,损失的金额单位是以百万计的!”

截止到这里,狄思科对他的观点还是比较认可的,改革的过程中确实存在这样的问题。

但是,对于严同学接下来的话,他就不敢苟同了。

严励认为,为了避免国有资产的大量流失,应该从企业内部寻找突破口,尽量保留国资占股,停止某些地方卖企业的行为,放缓产权改革的步子。

严励在讲台上口若悬河,讲了半个多钟头,他这次是放开了讲的,把很多人讳莫如深的问题,摊开在阳光下。

讲到精彩之处时,台下同学频频献上掌声。

今天正好有副校长来他们班旁听,所以,严同学不但在同学面前露了脸,也因为词锋犀利,在副校长那里留下了深刻印象。

上讲台的活动每天都要进行,而且是每天两个人。

严励讲完的第二天上午就轮到了狄思科上讲台。

他原本准备的热点问题是“企业并购,强强联合”,这也是腾飞公司比较有特色的改革内容。

不过,前一天听完了严励的演讲以后,狄思科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简直不吐不快。

所以,他思量再三,放弃了之前写好的发言稿,又连夜草拟了一份演讲提纲。

邹舟半夜醒来,发现他还在奋笔疾书,忍不住奇道:“你不是已经写好了发言稿么?怎么又写?”

“嗯,我对严励下午的发言有些不同看法,明天上午就是我去发言,我想借着大家还有印象,谈谈我对产权改革的看法。”

邹舟颔首说:“那你就说说吧,大家对这个问题看法不太一致,有些同学确实比较赞成严励的观点。”

在很多人看来,只要抨击国有资产流失,就是某种正确。

邹舟怕他太年轻,掌握不好分寸,遂提点道:“这个问题可大可小,你可得斟酌着来,别被人误以为你也是中饱私囊那一伙儿的。”

狄思科感激地冲他笑笑,算是谢过他的提醒。

学员要讲的议题都要提前一天告知组织员,如果学校里有老师教授对这个议题感兴趣,就会在演讲这天来班级旁听。

狄思科前一天就跟组织员说了,他要更改演讲内容,也讲讲对国有企业产权改革的看法,而且他明确表示,自己有不同看法。

所以,今天下课以后,来国企班一支部旁听演讲的老师比昨天多很多。

大家最喜欢这种不同观点的碰撞了!

狄思科径直走上讲台,在大家的掌声停止后,就笑着说:“我今天要讲的内容也是国有企业产权改革的问题。昨天,严励同学的演讲非常精彩,很多同学都赞成严同学的观点,我对严同学的观点也是部分认同的,为什么是部分认同呢?因为我并不认为担心国资流失就要叫停产权改革,这其实是一种因噎废食的表现!”

“原本我准备的演讲内容并不是产权改革,但是我太想跟大家探讨一下这个问题了,所以就放弃了之前的演讲稿。”狄思科将自己的讲稿放到讲台上,笑着说,“我随便讲一讲我的观点,也欢迎大家一起交流,批评指正!”

有很多不赞成严励观点的学员,在台下啪啪鼓掌。

即使狄思科不说,他们也要准备反驳严励了。

狄思科继续道:“我昨天简单了解了一下严同学的工作履历,只能说,严同学的工作能力非常强,而且也足够幸福,并没有经历过企业破产危机,也没体会过走投无路的滋味。”

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几乎落针可闻。

狄思科面向大家说:“我想再跟大家做一次自我介绍,我叫狄思科,今年三十岁,参加工作以来,大多数时间都在国有企业工作,接近十年的时间里,见证了三家国有企业的改革,并且亲自主持了两家大中型国企的改革。很不幸的,在我接手之前,这两家企业的情况都不怎么样,第一家因为经营不善,职工三天两头到市里上访。第二家更糟糕,当时市里已经在考虑让它破产了……”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看了腾飞的纪录片,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同学们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坐在最后一排的进修部主任,听到同学们的笑声,便询问身边的老师:“这位小同志是哪个单位的?大家都笑什么呢?”

被问到的老师低声笑道:“这位狄思科同学是位大明星,还挺厉害的,您一会儿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