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垣县从没有这么热闹过。

城门的红漆都重新刷了一遍,红得耀眼,城中所有房舍早就收拾得干干净净,任何破旧的地方能修便修,实在修不了的也想法子遮掩了起来。从城门到东街上的“迎宾馆”,连沿途路边的树上都扎上了五色的彩带,连同那些新栽种的鲜艳花草,也在灼人的阳光里摇摆出一片繁华到夸张的颜色。

这是青垣县对这场夜宴的重视,他们早在半年前便开始准备一切,生怕有一丝怠慢。他们做梦都没想到,小小的青垣县竟有这等福分,能迎来一群当今拔尖儿的人物,尤其是连皇上都对这场盛会甚是关注,若办得妥当,直上青云怕也是可能的。

威风凛凛的军士早已驻扎于迎宾馆四周,抵达的宾客们先下榻于此,届时再去往夜宴举行地——位于青垣县东边山上的“琳琅居”。路过的百姓无不感慨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

迎宾馆是本地面积最大设施最好的酒楼,老早就腾出来为远客们作住宿之用。

最先到达的,是两位宴会的牵头人,可算是南北两位首富,皆是六十出头的年纪,一称梁翁,一称胡翁,此刻二人却是心事重重地坐在馆中的茶室里,对着两杯早已冷掉的茶,沉默地交换着彼此忐忑的心情。

在仆从换了两次茶之后,胡翁看了看楼上,终于开口道:“来了有七八位了吧?”

“啊?”梁翁回过神来,“是,金玉楼的陈老板上午到的,加上前几天抵达的蒋门主孟先生他们,共八位宾客。”

胡翁点点头,眉头却皱得厉害:“今年的名单上,还有三十七位没到。”

“三十七位……唉。”梁翁的脸色怪异得紧,明明是他们牵头举办的盛会,此时却好像一点都不期待这些嘉宾的到来。

“梁兄……这……这可怎么是好啊!”胡翁看看四周,压低声音,“他们若真来了……要出大事啊。”

梁翁听了,发抖的手差点把茶杯打翻。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梁翁煞白着脸,咬牙道:“他们不来,你我便要出大事,无人继后了。”

半年前,当这两位开始筹办今年的盛宴时,他们的儿子被绑架了,好巧不巧的,两位虽富甲天下,却是儿女缘薄,都只得一个独子,如珠如宝地养育成人,如今生死未卜,谁不心痛惶恐。而古怪的是,这绑匪不要钱不要权,只一个要求,要他们将今年的夜宴放到青垣县里那座“琳琅居”内举办,时间也要照他给出的来安排,不能早也不能晚。一开始他们自然不从,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也不是头回遇到这类事,当即便带了自家的亲信高手去救人。然而,人没有救回来,倒是经历了一场生平仅见的诡异惨剧,那个黑布蒙面不肯露脸的绑匪,单枪匹马,手无寸铁,却在眨眼间将他们派去的人变成了灰烬……绑匪在满天灰烬中大笑着出来,冲着他们晃了晃自己的手,说,如果不想自己的儿子也这样随风散去,就照他说的办,只要肯乖乖配合,夜宴之后,定还他们活生生的好儿子。

按说以他们的年纪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