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顾容放轻呼吸, 耳畔缓缓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声音很快从头顶响起, 沈顾容微微抬头,发觉头顶的桥都在微弱地颤动。

他不敢出去,因为不能确定外面的到底是人是鬼。

满城已是这般惨状,他不敢对这个世界再抱有任何天真的想法。

....

果不其然,那从桥上走过的东西很快就走了过去,它似乎是嗅到了人的气息,脚步一点点朝着桥洞出移过来。

当沈顾容看到那疫鬼的模样,呼吸险些都停止了。

疫鬼满脸红痕,瞧着好像是大片大片的胎记,但它面容实在是太过丑陋,獠牙大张,鬼瞳森然,哪怕沈顾容已经将自己彻底躲在了黑暗中,还是被它一眼看到了。

沈顾容本来还觉得自己隐藏着很好的想法,顿时变得可笑起来。

他一下从桥洞跳了起来,抱着夕雾就往前跑。....

....

那疫鬼眼睛眨都不眨地跟了上来,它的双腿似乎还带着镣铐,一走便会发出沉重的铁链相撞的声音,跟在身后,听着声音分外渗人。

不过也多亏了镣铐,疫鬼走路十分缓慢。

沈顾容趁着机会沿着河边,飞快跑到了护城河。

他记得那里有一条通往城外的羊肠小路,之前他为了逃避抄书的责罚,和狐朋狗友偷偷地顺着这条小道跑出去城玩过。

沈顾容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彻底控制自己的情绪足够冷静了,但跑着跑着,脸上还是布满了泪痕。

他面无表情地流着泪,牵着夕雾快步跑向那石头垒成的羊肠小道。

虽说是小道,但实际上就是在水面上每隔几步垫几块石头罢了,连路都算不上。

护城河河流湍急,河水从脚底穿过去,仿佛能将脚底的石头给冲散。

沈顾容抱着夕雾踏上去,但才刚走到一半,脚底下的石头大概是支撑不住两人的重量,猛地一滑,沈顾容瞳孔一缩,千钧一发之际用尽全力将沈夕雾扔到下一块石头上,整个身子轰然落到了湍急的河水中。

沈夕雾尖叫一声:“哥哥!”

沈顾容整个人都浸入河水中,还未开春的河水冰冷彻骨,他只通一点水性,挣扎着不想让自己被水淹死,但那河水实在是太过急促,加上接连撞在河里的石头上,将他撞得浑身剧痛,仓促间喝了不知道多少水。

也不知挣扎了多久,一只手突然伸过来,一把将他从冰冷的河水里拎了出来。

沈顾容此时已经奄奄一息,险些淹死。

他气若游丝,回过神来第一件事就是死死抓着那人的手臂,艰难道:“夕雾……”

救他的人正是先生。

先生握着他的手,也不知做了什么,沈顾容剧痛的身体仿佛被什么温柔抚摸过一般,那困乏无力的感觉也转瞬消失不见。

他眨了眨湿润的羽睫,讷讷道:“先生?”

先生将他扶了起来,低声道:“我不能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