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

加尔似乎也终于借着这灯火看清了云棉的模样, 在发现她就是这一年村子里的外来户并且只是一个小孩后, 他紧绷的神经略有放松。

但他还是不愿意被灯火照射到,因此抱紧怀里的莴苣往黑暗中退了两步。

然后他才回答道:“很抱歉……我并不想偷盗,但我的妻子怀孕了,她实在是太想要吃到莴苣了,对不起……请您原谅我,原谅我的妻子,我不是卑劣的小偷,我只是……”

相似的话被翻来覆去的辩解,云棉安静听完,就在加尔以为这个小孩愿意心软放过自己时,却突然听到对方软糯又天真的质问。

“你从前也是这样说给隔壁女巫听的吗?”

云棉不在乎加尔骤然的僵硬,只是很好奇地凑近了一步,在夜色和灯火之中仰头问他:“如果我不愿意将莴苣给你呢?你难道也要用你妻子肚子里的孩子来和我交换吗?”

明明她的询问稚嫩天真,明明她还什么都没有做,加尔却在听到这样一番话后,浑身颤抖着朝云棉屈膝跪了下来。

他将那几根莴苣藏在自己腹部和膝盖构建的小小空间里,弓着腰不停的对云棉磕头,极尽可怜的模样,哀声道:“尊贵的小姐,请您大度的原谅我吧,我的妻子还需要我,需要这些莴苣,否则她一定会因为吃不到这些莴苣而痛苦地死去,就连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会随之一起死去,求求宽容的您原谅如此卑微可怜的我,让我带着这些莴苣回去,我向您保证,一定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云棉在他跪下的一瞬间就往旁边避开了,此时看着加尔不停磕头的模样,不由得皱起脸颊,有种浑身不适的感觉。

他看起来的确可怜极了,他所说的想吃莴苣的妻子也似乎可怜极了,但云棉是一个对情绪和认知特别敏锐的小孩。

她不喜欢加尔,不喜欢怀孕的黛米,三年前就不喜欢,三年后还是很讨厌。

即使他将自己的姿态表演的如同卑微肮脏的淤泥,云棉也很难对他和黛米升起太多的怜悯同情。

云棉始终记得三年前那个晚上妈妈说过的让自己毛骨悚然的话。

她垂头安静地看着不断磕头的加尔,沉默半晌后,对这个小偷说:“我可以放过你,也可以让你将这些莴苣带回去,但我需要你诚恳地回答我所有的问题。”

加尔迫不及待地应下,支起上半身等待着云棉的询问。

他很卑微,跪在湿润的土壤上,姿态放得很低很低,但仍旧没有藏好自己那双浑浊眼瞳里拙劣的算计和贪欲。

很快他就迎来了第一个问题。

“你还记得萝拉吗?你和你妻子的第一个孩子。”

加尔并不意外这位天真的贵族小姐会问出这个问题,他脸上很快挤出一抹僵硬又谄媚的笑,笃定道:“当然,那可是我和妻子的第一个孩子,她的哭声是那么令人心疼,即使现在,我也会时常和妻子想念着她。”

“那你为什么没有去见一见她呢?”云棉没有拆穿他拙劣别扭的谎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