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棉,都记下来了。”云空闪烁了一下深蓝色的光,仿佛有雷霆在其中一闪而过。

这代表它正在愤怒。

云棉原本弯弯的眼眸也已经随着绿稚的坦白变得冷然。

“姐姐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漏掉的呢?”

她手中握着刚才从绿稚手腕上取下来的灵镯,软声道:

“虽然姐姐就要死掉了,但姐姐的灵魂还能去轮回,如果能够多救一个孩子,或许就为来世多积了一份阴德,姐姐你觉得呢?”

绿稚已经逐渐平静下来了。

不是因为找到了逃脱的办法,相反,她惊惧到极致后,反而认命了。

此时闻言,也只是垂着头颓然地笑道:“没有了,所有能记得起来的,奴家都已经告诉你了。”

她倏而抬眸,轻叹着仰起精致小巧的脸庞,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和凌乱的沾着酒水犹如灵蛇盘绕的细长青丝。

那双媚色潋滟的桃花眼里含着水光,语气一如既往的娇柔婉转:“奴家自小就被卖入妓倌为生,费尽心思攀附权势才学了一身本事,最后却还是挣不脱这极尽谄媚的求生之道……”

“事到如今,奴家自知罪孽深重,无可赎罪,便只求你给我个痛快罢。”

“若当真有轮回,但愿下一世,奴家再也不用做这曲意逢迎肮脏龌龊之事。”

她细白如青葱般的手指轻轻搭在云棉握住剑鞘的小手上,眼中满是即将赴死的平静和坦然。

她的手指很凉,有轻微的颤抖。

惨淡的月光下,云棉看着她,恍惚间像是看到了一幅被胡乱涂抹后随手弃于火堆的古画。

苍白的月光是灼灼的火焰,细长的傀儡丝便是纸张上那道弯弯绕绕的燃烧线。

当画卷失去所有颜色化为灰烬,一个名为绿稚的女子便也悄无声息的从这世间消失。

云棉收回绿稚身上的傀儡线,转头看着这间屋子里仅剩的活人。

陈平嘴唇哆嗦着仓惶求饶,云棉很有耐心的听完,而后在他逐渐燃起希望的目光中,抿着唇果断地结束他的生命。

“棉棉……”

云空看着屋内三具尸体,有点担心棉棉会不会应激。

虽然棉棉拥有很多杂乱无章的记忆,但在云空眼里,她始终是个调皮捣蛋无忧无虑的五岁小朋友。

云棉收回屋子里所有的傀儡线,抬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泪眼朦胧地摇摇头:“我没事,坏蛋的死去只会让无辜的大人小孩过得更幸福,我不会害怕的。”

那么多个世界里,妈妈和她经历的大部分苦难,都源于人性的坏和极致的恶。

云棉吃够了苦,也看着妈妈遭受了一次又一次苦难。

事实证明,苦难并不会淬炼出一个强大的人,只会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变得支离破碎。

所以陈婆婆该死,陈平该死。

绿稚,同样该死。

只有他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