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何快速安抚庄敛方面,江予已经身经百战、非常有经验了。

他捧着庄敛的脸,啵啵啵亲他亲得很响,庄敛的嘴唇、唇角,以及瘦削的下颌都被他亲了个遍,很快就将他安抚了下来。

庄敛抱着他,愉悦享受江予的亲吻,殷殷热忱地看着他,“宝宝刚才为什么不让小狗听你们说话?”

“没有不让你听。”江予眨了下眼睛,本来也没有瞒着他的打算,于是将刚才张心凌告诉他的话给庄敛说了一遍。

庄敛听着,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江予突然捏了捏他的脸颊,被他捉住手指亲吻。

片刻,庄敛问,“宝宝想知道吗?”

他说这话时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江予直接摇头,“不想。”

虽然没有人告诉他,但江予猜得出庄家人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有庄敛的手笔。

庄家人对不起他和庄敛,他对庄家人没什么好感。更何况他们沦落成现在的地步是他们自作自受,江予并不同情,也不想关心。

如果不是张心凌主动告诉他,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们的现况。

“不说他们了。”江予勾了勾庄敛的手心,说,“好饿啊,带我去吃饭吧。”

他们的车往定好的餐厅驶去。

下午上课前,江予被送回了学校,身后还跟着一个卡萨帕。

卡萨帕现在是江予的保镖,他本来长得就面目不善,又总是冷脸寡言看着进入教室的每一个人,尤其是接近江予的人,他都会不动声色多看一会儿,腰间揣着东西,很有些吓人。

好在他从来没进过教室,也没见他掏出腰间的东西,怕他的人渐渐少了。

江予的组员们原本也有些怕他,后来和江予熟悉起来后还能和卡萨帕开几句玩笑。

江予最后一个到教室,他的组员们给他留了个位置。

他刚坐下来,伊森就敏锐地看见他脖子处的吻痕,吹了下口哨,打趣道,“嘿,看来我们Gavin的男朋友很热情哦。”

江予面颊一红,问女生借了个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脖颈,果然在领口处看见了一处半隐半现的吻痕。

还很新鲜,估计刚才才被庄敛弄出来。

——人不在,还要盖个印宣扬一下存在感。

江予心里犯嘀咕,但也没有挡住这枚吻痕,把镜子还回去,大大方方让他们看,面颊发烫,却依旧说,“对啊,因为他很爱我。”

组员中除了江予和张心凌,其他都是西方人。

西方人很善长说爱。在他们的刻板印象中,东方人和他们截然相反,比起言语,他们更喜欢用行为含蓄表达内敛的爱意。

因此江予一说完,他们就立马发出善意的哄笑。

江予有些羞赧,抬手碰了碰助听器,顺道瞥了眼正在视频中的手机,见那头的庄敛眼神殷殷,兴奋盯着他,悄悄抿起了唇。

晚上回家,他被捉住双手堵在墙角,在颠簸的视野中被迫听他一遍又一遍的表白,湿热浓烈的爱意几乎颠覆他的世界。

他没办法挣脱,脱力地陷在庄敛怀里,滚烫的面颊贴着冰凉的墙面低低啜泣,被弄得濒临崩坏。

在被颠覆重建的过程中,有那么一瞬间,江予险些以为自己要休克了。

他很累,特别累,意识逐渐模糊不清,在即将陷入黑甜的梦乡之际,他突然剧烈颤了一下。

他一把抓住了庄敛的手指,强撑着睁开眼,瞳孔却没有聚焦,看上去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他强撑着,唇齿却含糊不清,问,“庄敛,你最近……还做噩梦吗?你……最近……开心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庄敛已经不再被被噩梦惊醒,江予心里却一直惦记着这件事,他很开心,也很担忧。

开心庄敛终于不再被他死亡的噩梦缠身,担忧庄敛已经想起来前世的事,受到更大的伤害。

江予憋在心里一直没问,这个时候突然想起来,顺道就问出了口。

“开心。”庄敛微顿,看着江予的眼睛热忱珍视。江予只需比现在清醒一点,就可以发觉庄敛是否已经恢复了记忆。

但他没有。

庄敛抚摸他潮热的脸颊,低着嗓音哄慰,“宝宝,小狗很开心。小狗已经不做噩梦了。”

江予得到了答案,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庄敛低下头,满怀虔诚地吻他:“宝宝……”

不要知道。

大一过得很快,新学年,江予却莫名其妙多了个穷追不舍的追求者。

他长得漂亮,性格又好,这些年不是没人喜欢他,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身边有个庄敛。庄敛疯狗护食一样护着江予,警惕着所有觊觎他的人,没有人敢不要命追他。

但海登·高是个例外。

海登·高是美籍华裔,用“追求者”来形容他其实不太贴切,因为他并没有明确说要追他,态度很暧昧,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心思不对劲。

江予很困扰,在察觉他心思后就直接拒绝过他,从来没给他任何看见希望的机会,然而海登·高依旧缠着他不放。

上次周绍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就被折断了手指,有这样的前车之鉴,江予担心庄敛知道这人纠缠他之后会直接弄死他,就一直没告诉庄敛,想自己解决这件事。

新学年换了教授,江予不能和庄敛打视频,只能让他听听声音。下课后,他突然听见赖在他们小组里的海登·高用很蹩脚怪异的中文说,“他是在监视你吗?”

江予一顿,皱着眉看他,“关你什么事?”

不是监视。

不用这个人提醒,江予早就已经意识到了,他们现在和高中时庄敛偷偷监视窥听他的行为很像,唯一的区别就是,现在主动权在他手里。

——庄敛失去过他,一直没有安全感,江予感觉得出来,所以他主动让庄敛随时随地都能看见他,通过这样的手段驯服他,以免他因为看不见他发疯。

但他没必要告诉把这些告诉海登·高。

江予的声音有些冷漠,但海登·高并不介意。

他翘着二郎腿,眼神点了点江予的手机,又看向守在门口的卡萨帕,实在说不好中文,换成英语后轻松流利,“与其说那个保镖在保护你,不如说你男朋友在让他监视你,免得你跟人跑了。加文,你确定他真心喜欢你?”

江予和海登·高的交谈声并不低,组员们都听到了。

这段时间有不少小组作业,组员们已经约好了要去咖啡厅讨论剩下的部分,他们也知道海登·高一直在纠缠江予,闻言纷纷解围说,“兰斯真的喜欢加文,他们感情很好。高,你最好还是不要介入他们。”

江予抓起手机站起身,准备和组员们一起离开,不太愉快地压平唇角,说,“我男朋友脾气不太好,他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存在,你最好不要惹他。”

驯熟了的疯狗也是会咬人的。

“是的,我作证。”张心凌补好了口红,插进来认真说,“之前有人不小心碰到加文就被他打断了手,很恐怖。”

她真诚地建议这位华裔同学,“说真的,高,你现在的行为比那个人更过分,所以我劝你趁现在还来得及就赶紧走吧,他马上就要来接加文了。”

江予有些意外张心凌竟然知道这件事,不禁看向她。

张心凌朝他眨了眨眼,递了个“姐有人脉”的眼神,站起身拍了拍海登·高的肩膀,和组员们一同离开。

没有人再理他。

江予和组员们待在一起的时候不会和庄敛打视频或者语音,所以在跟着他们离开前,他准备挂断和庄敛的视频通话,却看见了始终亮着的麦克风图标,顿了顿。

视频中没有出现庄敛的脸,他看不见庄敛的表情。

但他应该已经听见了。

江予抿着唇角,动作只停顿了半秒钟,很快挂了视频。

海登·高原本也想跟上去,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被卡萨帕拦了下来。

“先生。”卡萨帕冷冷地说,“您最好快点离开。”

他没把海登·高放在眼里,扔下这句话就快步追上了江予。

海登·高眯起眼看了他背影两秒,嗤笑了下,蓦地气急败坏抬脚哐当踹门,气急败坏地骂了句脏话:“bitch!”

路过的人都纷纷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海登·高剧烈喘息了几下,努力平复心情,快步走出教室,远远追着江予一行人去了咖啡厅。那只该死的狗替他的主人看牢了江予,他现在无法近身,只能在附近的广场找了张长椅坐下。

海登·高按捺住想法,平息了一会怒气,掏出手机给某个号码打了个电话,语速飞快,“你想要多少?”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低冷苍白的男性嗓音,“想好了?”

“当然!”海登·高盯着咖啡厅的门,说话中尽显高傲,“别废话,赶紧把药给我送过来。”

“急什么。”

“当然急。”海登·高冷笑着说,“他男朋友那么爱他,我倒要看看他变成被我玩过的破鞋之后,他男朋友会怎样对他。”

“今晚。”

电话很快被挂断。

海登·高堵在心口的气终于顺了,他又看了眼咖啡厅,思忖了许久,依旧坐在长椅上。他很快注意到了停在路边的阿斯顿马丁,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车身贴了防窥膜,他看不见里面,车主也没下来。

他多看了两眼,很快转开了视线。

过了一个小时,海登·高看见江予独自从咖啡厅里出来,站在门口东张西望,正要起身过去,就看见江予的目光落在那辆阿斯顿马丁,脸上很快展开一个暖融融的笑。

阿斯顿马丁向前驶了段距离,后面的车门才被打开,伸出一只手把江予拉了进去。

距离太远,除了隐约可以看见这只手戴了一只手表外,其余什么都看不出来。

但海登·高蓦地想起来他为什么觉得这辆阿斯顿马丁眼熟了。

——这是江予男朋友的车,他曾经见过几次。

海登·高重新坐了回去,靠着椅背仔细回忆一个小时前的对话。

这辆车离他很远,他和那个男人打电话的声音并不大,因为他们商量的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江予的那个男朋友应该没有听见他的话。

江予男朋友家里很有钱,手上佩戴的手表是江诗丹顿刚发售的新款。江予身上的东西也都价格不菲,海登·高曾经尝试打听过他们的家世,却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但他仔细观察过江予,也曾经接触过很多有钱人,很容易就看出来江予身上的气质不是靠男朋友的钱就能堆砌出来的。

江予家里也有钱。

海登·高是喜欢江予,但更他的钱。富人家养出来的小孩,又独自在国外读书,本来应该是很容易哄一哄就会乖乖听话交出钱的类型。

可惜有这么一个男朋友。

但无所谓了。

他马上就会落到他手里了。

就算没法让他们分手,他也可以多拍些照片,利用它们从江予手里捞点钱出来。

海登·高冷冷又古怪地注视着那辆阿斯顿马丁驶离,转身去了最近的一家酒吧,等待那人联系他。

直到晚上快十点,那个男人才终于给他打电话:“出来。”

海登·高心情十分愉悦,灌下了最后一杯深水炸弹后赢得一阵叫好才施施然离开酒吧,朝那个男人告诉他的地方走去。

等他到了地方,他没看到人,只看见了一辆悄无声息潜伏在黑暗中的豪车。

这条街的路灯不知道为什么坏了,很少有人走这条路,海登·高眯着眼睛看了会,确认这条街只有这辆车之后,还是打了个电话确认。

很快,他听见了手机铃声在前方不远响起。

海登·高松了口气,挂断电话走过去,等走近了才发现这辆车驾驶位的车窗是落下去的,搭着一条结实有力、布满狰狞疤痕的手臂。

“我要的东西呢?”海登·高说。

车内也很黑,看不清男人的脸,只能隐约感觉男人偏过头幽冷地看着他。

海登·高莫名有些不舒服,但他想了想,递给男人一根香烟,又主动掏出打火机准备给他点烟。

打火机的火光亮起的刹那,他的余光瞥到男人左手上戴着一只手表,很快认出来这是江诗丹顿的新款。

江予男朋友也有这款手表。

海登·高心底刚冒出这样一句话,眼神上掠,扫见了男人被火光映亮、在摇曳火光中阴冷至极看着他的苍白面孔。

——这个人就像一只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索命的幽鬼,从刚才起就一直隐没在黑暗中死死盯着他。

海登·高心脏重重一跳,已经认出来他是谁。

他已经来不得思考为什么和他联系的人会变成江予的男朋友,只来得及丢开打火机准备跑路。

然而电光火石之间,他被人从身后大力拽住了头发重重磕在坚硬的车门上,“咚——”的一声,他登时眼冒金花,被一把撺到了地上。

江予的男朋友从车上下来,捡起地上的地火机,弯腰拽着海登·高的衣领,将他拖到车前方二十米,又猛地压着他的后脑勺磕向坚硬的地面。

“我错了!啊!”海登·高尖叫,霎时被磕得头破血流,哀声求饶,“我错了,救命……”

回应他的是车门被关上的声音,很快,车前灯亮起来打在他身上,前方的车被启动,马达开始轰鸣。

这个人真的会杀了他!

海登·高惊恐睁大眼,尖叫被巨大的恐惧压缩在喉咙,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前跑,“救……救命……”

然而他刚跑出去两步,身后就刮起一阵劲风,强劲地撞在他的膝弯,瞬间让他倒在地上。身后“刺啦——”一声,轮胎剧烈摩擦地面几乎要蹿出火星,空气中很快弥漫起一股浓烈的焦臭味。

海登·高双腿发软地坐在地上看着几乎贴着他的车,惊魂未定:只要这个人再往前开一厘米,他就会立即丧命。

海登·高快被吓傻了。他艰难地吞咽着口水,抬起头看向驾驶位上从始至终都沉默的人,很快明白这是他的警告。

再有下次,这个人真的会弄死他!海登·高的齿关止不住打架,嘴唇苍白嗫嚅,艰涩地开口,“我、我……”

庄敛面容厌戾,没有管他,倒车离开。

现在已经过了晚上十点,江予的作息很健康,如果他们不做.爱,他就会在十点半的时候上床睡觉,十一点左右入睡,然后在早上七点准时起床。

很乖。

庄敛忽然愉悦又卑劣地弯了弯唇。

他变成江予的乖小狗太久了,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连他自己有时候都会被骗过去。

好可惜,他本性难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