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婴儿已经死去好几个月,正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那只猫正窝在墙角,双手咀嚼着什么,仔细一看,是一只田鼠,大概是它之前抓的丢在这里,也可能是它刚刚在这里抓的。

不知怎地,她竟松了一口气,她将手电筒照向其他位置,没有婴儿头颅,没有——突然她顿住,将手电筒定格在地上。

黑漆漆,像是陈年污垢,更像是香灰烧过的灰烬,为何有一个个凸起,还圆得那么相似,她将灯光聚焦,一动不动,那圆只有成年男子拳头大小,有两个小小的黑洞,这是这是——她不敢相信,这是焚烧过的婴儿躯体。

这样密密麻麻的圆还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多到她根本数不清。

陆蓝紫不自觉退后一步,手电筒掉落在泥地,她往雨里退了两步,想让那雨水将她浇醒。

但是等她身上全是湿了,雨水灌进她耳里,不管她如何闭眼,如何麻木,如何将这些活生生的人当成过客,但是她能够清晰预测她们悲惨的未来。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封建社会如此万恶,它的存在就是建立在许多人的尸骨之上,有婴儿,有女人,有卑贱到泥里的平民百姓。

“东家!东家!你没事吗?” 张素娘是真的吓坏了,害怕她会出事,“东家,你别吓我,这不关你的事。”

陆蓝紫推开她,喃喃地说,“不!这关我的事。我必须得做点什么!我必须得做点什么!”

她嘴里念叨着,拔腿冲入暴雨中,张素娘捡起地上的手电筒,将它裹在怀里,紧紧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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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这雨怎么吓这么大。早上还好好的天气,下午就下雨,东家没有带伞吧?”刘大郎又开始操心起来。

下雨,超市没有客人,他站在门口,一脸担忧看着街道,到处都是躲雨的人,可就是没有东家。

郝掌柜摇头,“没带伞。”

草丫不知何时从后院走出来,小声问,“我能拿伞去找他们吗?”

刘大郎挠头,“架子上有伞,但是那是新的……”

两人都看向郝掌柜,在等他拿主意。

郝掌柜刚准备答应,刘大郎面露喜色,刚准备去架子上拿伞,突然一道身影飞快冲入店里,把三人吓了一跳,刘大郎还以为有人抢劫,转身刚准备动手,没想到却是东家。她浑身淋成落汤鸡,雨水正滴滴答答往地上流。

接着又一道身影冲进来,这是张素娘。

陆蓝紫冲三人道,“我先回屋换衣服。”

草丫见娘平安归来,忙迎上来,“娘,快回房换衣服吧。”

明明是夏天,张素娘却浑身发抖,草丫赶紧扶她上楼。

陆蓝紫站在淋浴室,温暖的雨水从头顶顺流而下,驱赶之前聚拢的冷意,她脑子很乱很乱。

等她洗完澡出来,草丫已经端着刚刚熬好的姜汤进来。

这孩子还是不爱说话,却很勤快,总是把楼上楼下打扫得纤尘不染,是个做事细心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