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念一直走到关铭身边的时候,停下脚步将早已准备好的台词说了出来:“我是施念,关远峥是我先生,我画了幅画,代表家里谢谢您刚才的捧场,希望您别见笑。”

旁边两个人也投来好奇的目光,包间里仅有的交谈声消失了,施念半弯下腰将画递到关铭面前,他低眸看着她手中卷起的画卷,发现她用力过度,纸张被她握皱了些许,几乎是双手捏着那幅画。

施念此刻已经完全听不清外面的声音,只感觉心脏的跳动声大到仿若在耳膜上打鼓。

关铭没有立马接过,而是饶有兴致地抬眸掠了施念一眼,问道:“我长得很可怕吗?”

此时这个男人的轮廓近在咫尺,眉骨很高,深邃的双眼呈现扇形,那是一双勾人的眼,看相并不凶,瞧人的时候有些漫不经心,偏偏整个人有种倨傲难攀的气质揉在骨子里。

他的声音很近,落在施念耳中,让她下意识摇了摇头,又由于摇头幅度过大显得不太诚恳,准确来说,现在这个卡座里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可怕。

关铭没料到他随便一句话,她反应会这么大,不禁挑了下眉稍:“你见到陌生人都这么紧张?”

施念的手举着,已经感觉四肢有些僵硬,她抿了抿唇,忽然就抬起眸对关铭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意,她半弯着腰背对着另外一边的两人,也只有关铭能看见她的表情,她面颊圆润,线条柔和,笑起来的时候很讨喜,俗称伸手不打笑脸人,果然,关铭没有再为难她,敛了目光接过她那幅画。

施念便直起身子朝他又凑近一步,试图用身体挡住那边两人的视线。

关铭再次抬头掠了她一眼,她紧张地双手死死攥在一起,额上渗出了汗,仿佛感觉自己的命运此时都握在面前这个男人的手中,下一秒她是能乘风破浪,还是打入深渊,全凭面前这人的一念之差。

关铭先是靠在沙发上神态寡淡地打开卷着的画,入目的是一对鸳鸯,画工还算可以,只是明显能看出来画得比较急,墨汁都晕染了,拿出手送人有些磕馋,不过他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

直至拉到最低,他看见了画卷里夹着的一张字条:识众寡之用者胜,PMCG。

如果说施念活了23年有什么记忆犹新的紧张时刻,大概除了高考放榜时,就属此时此刻最为紧张了,她的目光牢牢锁住关铭,心脏跳动的频率已经无法估计。

在她眼中,关铭只是扫了眼那张条子,面上无波,也完全分辨不出任何情绪,手指一捻纸条重新卷入画中,而后他一边不紧不慢地卷着画,一边抬起头用深色的瞳孔端量着杵在自己面前脸色煞白的姑娘。

施念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她竟然在这双眼睛里读出了细微不明的笑意,可再一看这个男人,分明没有笑,她的心弦被胡乱拨动着,感觉自己都快被这诡异的沉寂折磨疯了。

施念不知道他的态度是什么,到底明不明白她的意思,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身体僵硬的站在这个男人面前,把命运交给他,等待他的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