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返回的烛龙。此刻的她同样如此,她明明感知到自己要失去什么,可她没有时间再去询问、去关切、去哀伤、去后悔。

她不能回头,不想教湛明真失望。

她只能快一点,再快一点,去争夺不多的时间。

浓墨般血海中骤然跃起的是绯色的剑芒,劈开了瘴雾,铿然一声撞击在烛龙的金甲上。那道由灵机织就的金甲荡开了一圈圈的涟漪,化作了如蛛网般的裂纹。烛龙见状,笑容微微收敛起,身后的暗日与血月被笛音镇压,那些顽固的冥灵被玉京的弟子牵制,迟早要被屠戮殆尽,此刻他终于动用了昔日搬山移海的伟力。

如鲸吞一般,烛龙将四周如浓墨般的瘴雾一吸,那些游离在了四野的瘴雾从四面八方涌来,附着在了他的金甲上,眨眼间便将甲衣刷成了暗色。他那高大的身形在吸收了瘴雾之后变得更加地高大。烛龙左眼的暗色大日中骤然绽放出了一股神光,咚咚咚,如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如洪雷炸裂的爆响,那污秽的暗日将四面八方的明光吞噬,顷刻间便将李持盈拉入了一个幽冥虚世之中。那里是不知道积累多少年的腐土,那里是鬼骸沉沦的孽土,巍峨耸立的城墙在崩塌,天光逐渐被暗影吞噬,昔年的梦景在被烛龙否认后便不住地崩溃,只余下一个被黑暗笼罩的国度。

白衣在风中鼓荡,周身飘荡的剑气像是一朵朵摇曳的火焰。如潮水般涌来的瘴雾在腐土上穿行,发出了滋滋的声音。李持盈紧抿着唇,长剑一起,一线剑光将那奔涌的瘴雾尽数截断,打开了一个如缺月般的裂口。这里没有烈阳,是光芒不到的晦暗,在剑光燃起的时候,她就是那一轮悬照天地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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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举的瘴雾潮水在玉京退却,露出了烛龙漆黑的甲衣,露出了那张神情诡异的脸。

他注视着上月峰迈步,他的双脚踩在了大地,震得碎石扑簌簌动。

李持盈的身影与瘴雾一同消失,玉京的弟子并没有救援的打算,而是耐着性子将前方的自暗日中堕落的邪物斩杀。雷霆遍布天穹,仿佛一张弥盖了大千世界的大网,在烛龙再度迈步的刹那,轰然向着那具庞大的身躯砸落。剑气在雷光电芒之中腾跃,来去无影,在剑起的时刻,烛龙金甲上附着的黑色瘴雾消失了三分之一。

烛龙的眼中闪烁着异芒,他的身后腾升起一道烛龙法相,蛇尾往前一扫,与剑气撞击的瞬间,发出了一道震耳欲聋的铿然声响。上古天妖的躯体如何强悍?剑气破碎,长尾毫发无损,跃动的雷芒根本引不起烛龙的一顾。

“值得吗?你这样做值得吗?”烛龙的口中发出了渗人的笑,他紧紧地盯着替李持盈坐镇上月峰的湛明真,讥讽着发问,“一身业障成了你的拖累,成为人族护道者为你带来了什么?九州为什么不能彻底作为我们妖的九州?”

湛明真淡漠地望着烛龙。

就算他是天妖,那他也是最没有资格以妖族立场说话的人!

她漠然地抬手,“天理”千变万化,此刻变作了一柄犀利的长剑,悍然间斩向了烛龙身后的法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