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的明月风过得十分自在。

玉京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推到了一边去,她只用在城中新建的学宫中执教,根本没什么劳心的事情。她原本想着在鸿蒙中寻些乐事,只是怕玉京的同门将她喊回去,只能放弃鸿蒙游玩的念头,而是提了钓竿在学宫中旁的池塘边垂钓。

瀑布从高山如银河倒垂,溅起了一大片水珠,迎面吹来的风寒意凛冽,吹散了朦胧的雾气。

明月风难得安静,等待着鱼儿上钩。只是那湍流没将池中的寒鱼冲散,白丫头的一爪子倒是掀起了涟漪,将成群的银白鱼惊得四下逃窜。明月风甩了甩竿子,瞥了眼蹭蹭蹭从山间跑下来的学子们,片刻后收回视线,如老僧入定般继续坐在那儿钓鱼。

“元君诶?咱们要在学宫里多久?”白丫头甩去了身上的水珠,跳到了明月风的肩膀上舔爪子。来这儿当“宫师”,虽然也会被明月风“欺压”,可总比在玉京的时候清闲多了。只不过这些天明月风安静得过分,白丫头有些慌张,生怕自己的剑主有什么想不开。

明月风反问道:“在学宫中有什么不好吗?”

白丫头想了一会儿,唉声叹气:“好是好,可您不是因为躲避无双元君才来这儿的嘛?要是无双元君追过来——”

“她不会过来的。”没等白丫头叨叨完,明月风就打断了它的话语,哼了一声道,“她才不会过来呢,到处寻人切磋,忙着呢。”

“可是——”

明月风瞥了白丫头一眼,寒声警告道:“你再多嘴我就拿你来做鱼饵。”

白丫头闻言嘻嘻笑了一声,化作了一道轻烟跑了。

学宫中的弟子不多,大多是十二三岁的少年,他们对白丫头十分感兴趣,往常见了白丫头便会一拥而上,只不过这次白丫头到了学宫小斋前并未见着学宫中的弟子们。它的心中有些纳闷,在四处逛了一圈,却在广场上瞧见了一道几乎不可能出现的身影,它顿时吓得毛发竖起,正准备回到瀑布边去报信呢,一道金色的剑意横空而来,阻在了它的前头。

白丫头瞪着滚圆的眼睛,紧张兮兮地望着一身玄色金线绣鹤法袍的楚璧,支支吾吾半晌没说出话来。楚璧眉眼冷淡平静,瞧不出生气的迹象,她伸手揪住了白丫头的脖颈,将它提了起来:“六师妹呢?”

“钓鱼,在瀑布下!”白丫头晃了晃僵硬的四肢,忙不迭将明月风出卖。

等到楚璧一松手,它立马飞窜到了近处的一位弟子的怀中,在她的轻柔抚摸下打起了舒适的呼噜,至于明月风——只能够自求多福了。

就算是没了白丫头捣乱,明月风依旧是钓不上鱼来。

身侧的铁桶空空荡荡的,只有蓝天白云的倒影。明月风也不在意,她心不在焉地甩动着钓竿。倏然间,漫天的水珠飞溅起,池中的银鱼如飞镖,接二连三地落入了桶中。明月风眉头一皱,骤然向后疾退,拂开了水珠后,她蓦地转身看“捣乱的人”,只是那股怒气在看清了楚璧的身影时变成了讪讪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