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满定睛一看,那袋子的外观果然跟自家的很想像,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她家运粮用袋量大,袋子是一次性的消耗品,这年代又没防伪技术,街上能缝制的地方很多。那粮——她皱起眉头,这还叫粮食吗?任何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将这样的粮食售入粮仓。

“这不是我家的粮食。满记粮铺不会将这样的东西销往粮仓。”田小满很坚决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袋子上印着你家铺子的名字,又是从昌运粮仓运出来的。这一过程俱有人做证,你抵赖是无用的。”白合良说完,就叫笔吏把这件事情始末记录下来。

白合良觉得自己谋划很成功,除了没料到田小满的身份。否则的话,他现在就能将此事做成板上钉钉,叫田小满不仅失去往昌运粮仓售粮资格,还能以欺骗朝廷以次充好的罪名让她治罪,顺带着抄她的家底,如此这般才能往上头交待。

然而她这五品的身份限制了他的做法,再加上朝廷很重视昌运粮仓,白合良只能往朝廷报告,按规定朝廷还要派人来核查才行。不过么,所派何人还是辖治米白县安平州来定。这又让他吃了定心丸,好事多磨,多一道程序也能治田小满的罪。

笔吏写完笔录之后,白合良让田小满摁手印。田小满自是不遵从,“我说过这不是满记粮铺售的粮,这上头所写极不符实。”她翻来覆去说的就是这一句话,言辞也并不激烈。对于这种事情她也有所了解,因为她身份的缘故,上面还要派人来核实。白合良栽赃陷害她总得有动机,她要把他背后的人挖出来。

白合良见她油盐不进,又加了罪状,那就是胡搅蛮缠死不认罪,然后将文书封好,让快马加鞭送往京城。他这边刚处理完这件事情,于仓使就来到了县衙。“使尊大人怎亲来这里?有事儿招呼一声就成。”

于仓使正好外出公干,他一回来就听说这件事情。按说白县丞应该与他商量后才能往报。而这昌运粮仓副仓使正是谢宅善,谢宅善不在县丞代为履职,这事儿做得也说得过去但唐突了些。

白合良心里有鬼,一个劲儿地解释自己维护朝廷利益心切,反正物证人证都在,还是被丰密粮仓入库时发现的。昌运粮仓本就背了检验不实的嫌疑,若还不赶快把发现的问题报上去,又被丰密粮仓抢先的话,恐怕朝廷会怪罪下来,谁也担不起。

于仓使脸板得很平。昌运粮仓检验虽是由知县负责的,但他是粮仓的仓使,出这样的问题他也逃不了干系。说话间于仓使看到站在堂下的田小满,他们以前就认识,且于仓使对田小满的印象很好,他也不信满记粮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田小满把自己的想法说与于仓使,她现在处于藏拙阶段,好让白合良之类的人跳出来表演,所以话也不多说,表明自己的立场即可。

于仓使脸上的神情这才有所缓和,他说田小满可以回家歇着,不能外出,保证随传随到,便于上头来人核查。这正是田小满心里所想,正好于仓使说了出来,她便谢过他,施施然回去,留下白合良暗中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