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不便,我有什么不便的?” 她兀自盘膝运功,“屋里有米有肉,外头有灶台,这几日的饭食就劳烦付公子了。”

付流景意外道:“教主不担心我在饭中动手脚?”

她不以为意地闭上眼,“你从头到脚、从内到外藏的所有粉末药包我都扔了,要下毒,也得有料可下。”

付流景一脸震惊地捂住自己前胸后背,看她如此淡定,勉强算是将“你有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概念”咽回肚里去,老老实实舀了缸里的米,捧着锅做饭去了。

煮好了饭洗碗洗锅、吃好了饭烧柴备水,他一个堂堂公子哥还真把自己过成了邪教教主的小厮,每每念及于此,便要在心里咒上那位已故的鲁长老一回——要不是遭了那厮的暗算,他怎么会沦落到这一步?

自然,要说惨,也不见得。

这位季教主除了时不时言语恐吓一番,倒还没对他做出过什么出格之举——说来也怪,她说话的时候,确是“妖女”味十足,但自处之时,反而莫名给人一种安宁静好的感觉。

这想法要是让别人听了去,定是要笑话他的,谁不说话的时候不都是安安静静的么?

但“季子凝”不同,不同在哪儿他也讲不上来,反正越是接触越是好奇,越是好奇就越想要知道这样的一个女子……怎么会是人人口中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的呢?

如果他有充足的时间,倒是真的愿意多和她相处一阵子,只可惜他另有任务在身,必须在端阳节前赴江东越家,得越家长公子信任。

是夜夜深,他躺在地铺上,听着床榻上的人已然呼吸均匀的睡熟,摘下别在头上的发簪。她自是不知,纵然掏空了他身上所有东西,他的发簪上还是猝了极为厉害的麻药,只要轻轻划破皮肉,立时即可令人陷入昏厥。

他慢慢踱到她身侧,试探了几次,终于下了狠心,悄无声息地用发簪尖端划破了她的手背。只是见她眉梢微微一蹙,再无动静,付流景略略松了一口气,心里又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若失。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刚跨出门就迎面遇上了几个小门派的长老。

“这位小兄弟,你是被季子凝拐到这儿来的吧?别慌,我们这就联手杀了妖女,救你出去。”

付流景本来没慌,听完这话是真的慌了——别说几个人联手,就“季子凝”这会儿躺尸的状态,一刀就能切成两瓣还不带还手的。

他也记不太清自己是怎么回应的,只见那些人就要撞门而开,就什么也不管的操起灶台边上的菜刀杀上去了——他武功虽说还不错,但江湖经验不足、伤重未愈且对方人多势众,没扛两下就被踹了个狗吃屎。

不知谁呸了一声,“他奶奶的,这厮竟然护着那妖女!”

付流景挣扎地爬起身来,不管不顾,再度与这群人搏斗在一处。

很多年后,他回忆起这段来,自己都会觉得不可思议,按理说当时的他和“季子凝”并无深交,怎么就犯浑到了为她搏命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