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后昼长夜短,加之昨天晚上江言为新发现兴奋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半夜才迷迷蒙蒙地闭眼休息。
入睡约莫二三个时辰，人就醒了。
一旁已经起来烧水准备食物的阿尔瞧见他，道：“言,这么精神？”
江言搓了搓脸,眉眼瞬间荡漾开笑意。
“嗯。”
他的思绪并未因为中途歇下跟昨日断开，几乎刚睁眼,就想到铜矿一事。
阿尔问：“需要温水吗？”
江言：“给我半盆。”
他娴熟地从袋子里取出洗漱的杯子牙刷布巾,端着水到空地上,借清晨舒适的风醒了醒神，手脚麻利地开始洗漱。
很快,他回来跟族人们吃热好的早食,商量一会儿挖矿的事宜。
接近正午后气温会临至最高点，他们最好能在天蒙蒙亮时就干活儿，等日头高了再歇下。
若挖到铜矿，等午后的暑气一散，继续挖掘。
兽人问：“言今日还回部落不？”
江言顿住。
假如白跑一趟，他肯定按时回去。若真挖出新物资,江言想着自己还是留下来勘察几日比较妥当。
于是道：“见机行事。”
兽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江言摆摆手,笑眯眯道：“别担心，撒特德那边我会请人给我传话的。”
***
晨色还浅，没浪费时间闲聊，吃完东西后，江言拎了壶水，大致规划出初步挖掘的范围。
阿尔听完他的建议，很快跟族人们商量好。
大伙儿精神抖擞,带上工具，井然有序的散开进行挖掘工作。
江言亦没闲着，拿把趁手的木锄，就着周围的泥开挖。
每个坑约莫挖至三四米就停下，若没发现矿物，继续换地方挖掘。
早晨的凉气散了，日头升高，江言擦了擦额头和颈边的汗，举目四望，散在周围的兽人依然在忙活。
他揭开水壶的盖子喝了点盐水，继续挖掘。
半时辰后，后方挖采点的兽人喊：“言，阿尔，这里有好多颜色奇怪的石头！”
江言拎着水壶连忙赶过去，
兽人们也都纷纷围上挖采点，看见凿开的泥洞内分布着不少色泽艳丽，蓝色的石块。
江言抠出几块石，放在手上打量。
他笑道：“就这一处洞坑继续挖，把这样的石头凿下来带回部落。”
有了新发现，兽人们更是铆足劲干活，过了正午，烈日灼晒，也没舍得停下来休息。
阿尔道：“都停下来喝水吃些食物。”
江言拎了几桶水回来，有些兽人等不及，顾不上喝热的，赶忙喝凉的水。
还有的径直去往水源处，想在水里游两圈消消暑热再回来忙。
阿尔并未拘着大家，只要不离开太远，休息的时候都放任族人们自由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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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言挑了处树荫坐着，摘片大树叶当成扇子扇风。
见阿尔朝他靠近，便道：“阿尔，能请你帮个忙么。”
阿尔：“要传口信回去给撒特德？”
江言：“嗯，我想推迟几日回去。”
阿尔道：“挖凿石头的事情可以交给我，不用太担心。”
江言笑了笑：“难得出来一趟，又有这么大的发现，到时候跟你们回去也不迟。那些石头，你们现在看不出什么东西，可把它们放进高温里炼化，能提出一种液体。”
阿尔垂首思忖：“这种液体，就是言要的东西？”
江言：“没错，眼下没条件制作，不管口头上怎么说，你们都不知道它究竟有多好。”
阿尔挠挠后脑，笑道：“应当很好吧。”
否则以江言的性子，也不会一口气说那么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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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睡了一觉，江言在补充体力后继续跟随蛇族兽人采挖铜矿石。
阿尔让先回去的族人替他给撒特德传话，如此一来，他继续留在原地跟着巡视小队。
从早到晚挖了一整日，江言揉着发酸的胳膊和腰肢，靠在石块上休憩，头一仰，入眼即是漫天的星子。
天幕悬着莹亮的星河，繁星密集而璀璨，这样的夜空任江言看了无数次仍不觉腻乏。
须臾后，他无知无觉地靠着石块半梦半睡。
恍惚中，似乎听到族人在喊他起来吃东西，不久，鼻间嗅到熟悉而沁凉的气息。
只一眨眼的功夫，江言抖了抖手脚，漆黑似长羽的眼睫刚掀开，就和俯下身躯的兽人对视上。
江言嗓子收紧，脑袋有种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的发茫感。
他哑声问：“你怎么过来了？”
撒特德挑开水壶，江言就着瓶口喝水，水还是温的。
撒特德道：“言，你没有按照约定回去。”
他只是语气平稳的陈述事实，却使得江言莫名脸热。
继而讪讪开口：“不是让人帮我传话了？”
又虚虚解释：“有理由的，发现铜矿了。”
撒特德那双银灰色的兽瞳波澜不兴，解释完的江言闭起嘴巴，挠挠头发。
哎，不管有没有缘由，总之是他先食言的。
“言，先去吃点东西。”
撒特德低沉开口，扶起他。
江言借力一撑，这才发现胳膊和腰比白天的时候还酸乏。
他索性将半身的重量倚进对方怀里，脸颊偏过撒特德手臂，借着四周燃起的火光张望。
“小宝没有跟来吗？”
撒特德：“暂时交给林卡带，而且没有喊着跟过来。”
江言轻轻“哦”了声，不知该失落崽子没过去黏人了，还是高兴崽子懂事不少。
这些年小宝稍微长大了点，每逢江言做事，不会如过去那般时时刻刻都要缠着，走哪跟哪。
他靠在石块旁边坐下，很快，被撒特德抱到尾巴前坐稳。
蛇尾卷着他的腰肢，无论江言横着靠，竖着靠，斜着靠，都能当床那般靠得稳稳当当。
兽人们四处散开喝汤吹风，偶尔喊几声跟撒特德打招呼，没有来干扰他们的相处。
撒特德吹凉碗里的汤，和江言共用一个碗进食。
半晌，江言往对方手臂一挠，双手比划。
“你说，小宝才长大这么点，怎么就那么懂事呢？”
想不明白似的，可惜道：“都不黏我了。”
又道：“小小的时候性格像我，眼看这会儿，越来越像你，酷酷的。”
撒特德浓眉微动：“酷酷的？”
江言：“嗯。”
撒特德抱着自己的人类不吭声。
跟江言相处的这些年，他其实没那么冷漠，就是很少习惯用语言和神情表达内心。
吃完东西，江言摸着缠在腰间的尾，鳞片凉凉的，夏夜里的解暑神器。
他道：“反正睡不着，带我上去看看。”
撒特德抬手，抱起江言放在肩膀上，沿着山道从山腰潜至山顶。
到了顶峰，不断闪烁的星子仿佛要倾压下来，月亮圆硕。
江言晃了晃从撒特德肩膀垂下的双腿，眸光从夜幕落向底下，轻声感慨。
“真美啊。”
蛇尾宛若一条粗长的银色灰链，凶.猛又神秘，泛着光，让人看得着迷。
撒特德把他卷到尾上，江言扶着尾巴一晃一晃的，笑道：“这是我的。”
撒特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