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发型是现在最时髦的,好多电视明星都烫这样呢!”陈红莲靠在自家门口,边说边用手摸摸头发。.

赵梅坐在赵家门口,手里端着碗面吃着,抬头朝陈红莲看去。

陈红莲把头发剪短了,长度刚过耳朵,烫成蓬松的小卷,额前还留了一缕烫卷的刘海。她人胖脸盘子就大,这发型将她脸型修饰得挺好,头顶的头发垫高,让她平白长了两公分。

赵梅点头说“是做得挺好看。”

“是吧。”陈红莲得意说,“我跟林老师一块去的,当时我跟她说了,就烫这发型,多好看啊,她非不听,要弄什么大波浪,做出来年纪看着足足大了三岁!”

赵梅吸着面条,说道“没有吧,我看林老师头发烫得也挺好看,咱家属院好几个人说要去烫她那样的呢!”其实她也想烫成林佩那样,可林佩脸小皮肤白,人高高瘦瘦的烫那发型好看,她却未必。

陈红莲则翻了个白眼,心想都啥眼光啊!她烫的才是现在最时髦的发型好吗?

隔壁郑家客厅里,沈文丽听见外面声音忍不住跟林佩嘀咕“别人烫了头发也不见得跟她一样,非要闹得人尽皆知夸她两句才行!”

沈文丽一向低调,很看不上陈红莲这种得意,不过是换了个新发型,至于吗?但跟本人都没烫过头一样。

林佩正坐在灯泡底下打毛线,她准备给孩子们织两顶毛线帽。只是她不太会打毛线,很容易打错,虽然有李三妹帮她拆让她不至于重头开始,但她必须让自己精力集中,不然总出错也不好。

听到沈文丽的话,林佩不得不放下手里毛线,说道“她是这样的性格。”

陈红莲这样的性格,说好也挺好,乐天派嘛,一点小事都能高兴很久。但也有不好的地方,像沈文丽就觉得她虚荣沉不住气。

沈文丽逗着儿子,轻哼“那倒是,我就是见不惯她逢人就说她发型多么多么好看,就那么大圆脸盘子,再好看的发型有什么用!”

林佩刚起针又停下来,半开玩笑说“这话你可别当着红莲嫂子的面说,不然你俩又要吵起来。”

沈文丽跟陈红莲向来不对付,两人碰到一起就冷嘲热讽,没个消停的时候。但沈文丽这话有点太拉仇恨了,陈红莲要是听见,两人肯定又要吵个天翻地覆。

“谁怕她?”沈文丽冷笑,捏了捏儿子的脸蛋问,“是不是啊?阳阳。对了,姐姐弟弟呢?”

“睡觉呢。”林佩说道,“你是不怕她,可街坊邻居住着,何必闹得这么难看?她换了新发型心里高兴,逢人就说也正常,又没干什么坏事。”

“你就是好脾气。”沈文丽说道。

林佩笑“我就只想过好自家的日子。”然后把织了一半的帽子给沈文丽看,“你看这个花色怎么样?”

她选用了红白的毛线,织出的效果是红底上有片片雪花落下,很有圣诞气息。沈文丽看了会说“这个好看诶,你在哪买的毛线?我也去买给阳阳织一顶。”

“就镇上供销社买的。”林佩笑着说,“那我就这样织下去了。”

“挺好。”沈文丽说道,注意力终于从陈红莲身上被挪开,低着头逗着儿子,不经意间看见刚洗完澡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王丽丽,问,“丽丽是不是长高了?”

林佩闻声抬头,眯着眼睛看了王丽丽一会,说“好像是长高了。”

“我一米四五了。”王丽丽走过来坐在林佩身边说,她前几天刚量的身高,比她刚来郑家的时候长高了十五公分。

沈文丽说“我还记得她刚来的时候,人瘦瘦小小的,也不怎么爱说话,现在看开朗多了。今年上几年级了?”最后一句是问王丽丽的。

“四年级。”王丽丽轻声说。

“成绩怎么样?”沈文丽顺口问。

“她上学期期末考拿了年级第一。”林佩替王丽丽回答说。

王丽丽其实很聪明,掌握学习方法进步很快,虽然明年下半年才上五年级,但她已经自习完了五年级内容,现在已经开始看六年级的书。

沈文丽惊讶了“丽丽很聪明啊。”

小姑娘性格虽然开朗许多,但面对称赞依然有点羞涩。林佩笑道“她脑子灵光,人也静得下心来。”

沈文丽一想也是,现在的小孩子不比往年了。

他们那时候是没机会上学,每个人都无比渴望学习机会。现在的小孩有了学习机会,却连作业都不想做,成天只知道漫山遍野跑,有太多事能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像隔壁白杨,成天跟人玩游击战,绿丫以前多乖的小姑娘啊,现在成了个疯丫头。

他们这一排三个上学的孩子,也就王丽丽能静得下心读书。

沈文丽笑道“读书好,学到了本事,以后也好安身立业。”

王丽丽重重点头。

林佩继续织帽子,她最近放寒假,除了带孩子也没别的事,所以虽然错过几次,但两天时间帽子就织完了大半。她打算一鼓作气,年前把帽子织好,正好过年能戴。

林佩想到过年满心期待,沈文丽却心烦不已,她去年没回婆家,今年肯定是要回去的。早一个月她婆婆就写信来问过,说他们要是不回去,她就和丁亚明他爸一起来这边,正好丁亚心也在,一家人一起过。

但沈文丽吃过丁亚心的亏,深知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不然当初她也不会非要请保姆,不肯让婆婆来照顾月子。与其让他们来部队,沈文丽觉得还不如他们回去。

只是丁亚明老家偏僻,沈文丽实在不喜欢那里。

沈文丽叹了口气,问林佩过年什么打算,回不回老家。林佩摇头说“孩子太小了,今年不回去,不过旭东他娘要过来,后天就到渔北。”

“你婆婆要过来?”沈文丽惊讶不已,“不是说你弟妹生产,她在家里走不开吗?”

“那是半年前的事了。”林佩提醒说。

沈文丽想想也是,孩子都半岁了,她弟妹一个人想必也照顾得过来,问道“但你就这样让你婆婆过来?”你就不怕相处不好?后一句沈文丽没问出来。

林佩点头“对啊,我们去年就没有回,今年有了宝宝不好回去,就只能旭东他娘过来了。你呢?今年是回去还是留在渔北。”

“今年得回去。”沈文丽说道。

听她这么说,林佩明白她为什么提起过年的事了。

沈文丽和婆婆关系并不好,后来因为丁亚心的事,沈文丽更是埋怨上婆婆了。为这去年过年他们夫妻都没回去,而是去沈文丽娘家过年。后来丁亚明父母知道这件事,写信发了很大脾气,夫妻俩还为此吵过一架。

种种前因,沈文丽当然不想跟着回丁亚明老家。

林佩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

陈桂花来的那天郑旭东没法离营,因此林佩一个人去渔北市接人。火车下午一点到,林佩吃过早饭就出发了,到渔北的时候将将十二点。林佩有点饿了,就在路边买了点杂粮饼,等到了火车站站在栅栏外面等着。

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直到三点十五,林佩才听说陈桂花乘坐的那列火车到站。

又等十来分钟,林佩才看见陈桂花从楼梯上来。她身上穿了件苍蓝色的棉袄,为这条红围巾,非常好辨认。虽然坐了一夜车,但陈桂花精神头好,上来后远远看到林佩,冲她用力挥着手,一路跑到栅栏口被人拦住,手忙脚乱摸出火车票递给对方。

查验后,陈桂花一手提着一个花花绿绿的编织袋出来。

那两个编织袋都不小,看着也挺沉,林佩上前接过一个,估摸着少说也有七八斤重,不由问“娘您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来?”

“这哪算多的,我才装了两罐腌菜,这也不光我的东西,你娘听说我要来,也收拾了不少东西让我给你带来。”陈桂花看林佩非老大劲提着东西,伸手说拿过编织袋说,“我来提吧,你们小年轻力气小,拿不动。”

可林佩是来接人的,哪能让陈桂花一个人提东西,连忙说“没事我能提,再说您坐了一夜火车多累啊。”

“累啥累啊!我说买硬座就好,可你五弟非不肯,说硬座坐着难受,非给我买了张卧铺。”郑旭北不放心亲娘,特意送她到省城,亲眼看她上火车才回去,还因为怕陈桂花难受,特意买了卧铺票。陈桂花心里高兴嘴上却抱怨说,“你说说他,家里日子好过才多久,他就这么乱花钱,一点都不知道节省!”

林佩哪能听不出来陈桂花的意思,笑着说“五弟还不是怕您太累了,您自己说说,这卧铺是不是比硬座舒服多了?”

陈桂花一想说“这倒是,我还是头一次睡卧铺,那床虽然窄了点,但躺着可舒服了,到晚上也没什么人吵闹,安静得很。我这一夜就是睡过来的,天亮了才醒过来。”

陈桂花好几年前来过一次部队,那时候家里没啥钱,要不是硬座站票一样价钱,她当时都想买站票过来。但硬座也没多舒坦,车厢过道全是人,一晚上都有人说话,她也怕被人扒走钱,几乎一晚上没合眼,也没离开过座位。

到第二天下火车,她腰酸背痛得厉害,等回去再坐一晚火车,到家半拉月才缓过来。

想起过去,陈桂花觉现在的日子实在太美好了。,,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