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梦回,贺斐之睁开眼,觉得有些透不过气,他推开窗,望着熠熠繁星,目光却空洞。

整整一个月,杳无音信,再怎么费尽心思也无用。

他甚至不知,自己是失去了那束光,还是不配得到。

次日下值后,季昶主动来到贺府,再次提及为韩绮和阮茵茵起坟的事。

“我给了你一个月的时间,可有结果?”不再有虚与委蛇的寒暄,季昶单刀直入。

贺斐之躺在书房的竹椅上,窄腰上搭着一条薄毯,似没有听见季昶的话,又似不想搭理。

季昶失了耐性,冷声道:“回避不能解决问题,起坟和找人也不冲突,你究竟在别扭什么?!”

向来阴柔冷鸷的男子动了怒,在自己势力范围外的府邸揪住了家主的衣襟,将家主提了起来,握拳的手冒起青筋,隐忍又愤怒。

贺斐之任他攥着衣襟,微耷着头睨他,抬手制止了影卫和仆人的靠近,仿若与外界隔离,面前只有季昶一人,“那你还来与我商量什么?”

季昶压着唇角,下唇凹出些许阴影,“我担心你从中作梗!”

“呵。”贺斐之偏头笑了,笑声震动胸膛,通过衣衫传递到季昶的掌心,“没错,还是那句话,韩绮我不管,茵茵你插手不了。”

“起坟是太后的意思,你也要抗懿旨?”

贺斐之墨瞳淬冰,“谁的意思,都不行。”

简直是冥顽不灵,季昶忍无可忍,拔高了音量:“宁茵死了,她被炸死在山寨里,该让她入土为安才对!!”

如今,这个名字成了一把钝刀,能戳痛心口,贺斐之猛地扼住季昶的脖子,曲起手肘用力向前,将季昶狠狠推在门口的花几上。

撞倒了上面的菖蒲。

瓷盆应声而裂。

贺斐之摁着季昶的头,摁扁了他的侧脸,“别提她的名字,别提!”

“贺斐之,你疯了!宁茵死了,和韩绮一同被炸死了!怎么不能提?你是她什么人?!”

接连说出这种话,季昶同样心如刀割,可他看不得贺斐之“绑缚”着阮茵茵,把她当作所有物。

剑眉抑制不住地抽动,目光前所未有的凛冰,贺斐之右手成拳,重重砸了下去。

“砰!”

季昶满嘴是血。

赵管家等人再也看不下去,跪在地上央求贺斐之冷静。他们的主子向来冷静自持,不该如此暴躁,没有分寸。

茵茵姑娘若是在,也不希望看见这样莽撞的贺斐之吧。

两个高大的男儿在书房内扭打一起,盆栽倒了,墨汁洒了,瓷器碎了,屋内一片狼藉。

影卫们互视几眼,由一人找来了盛远。

盛远到时,贺斐之和季昶分坐在书房内外,皆是一身狼狈。

“大都督。”盛远泪潸潸地跪在贺斐之身侧,颤抖着手去握他的小臂,“大都督,茵茵姑娘逝去了,你也该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