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能遇见特别的老者,贺斐之也就没有回避,但他声量不大,也不知老者听去了多少。

屋里异常安静时,董夫人的耳力勉强够用,她沉思片刻,灌了一盅酒,重重放下,“小子,心悦一个人,想要与之携手白头,就不能按着自己的喜好和私欲捆缚对方。譬如先帝,再有权势,再懂得怜香惜玉,又锁住了几个真心人?他的喜好不够纯透,你的喜好,就纯透吗?”

“前辈的意思是?”

“你那么机敏,应该会懂老身的意思,自己去想吧,感情之事,是互相的,单方的给予和付出,都结不出丰硕的果实。”

目送贺斐之离开后,董夫人看向自己腕间的镯子,这的确是贡品,也是先帝因她小产,哄她开心的镯子,当成了个念想,倒是让贺斐之这样的人精顺藤摸瓜,找到了她。

罢了,还是封存起来吧,以免再被有心人盯上。

深夜,贺斐之走在阒静的路上。

辽东的春日比皇城来的晚一些,但阳春三月里,还是这边的气候更凉爽适宜。

身上已褪去那件被雨打湿的衣衫,换了一件霁色云锦长袍,衣襟和裾摆绣有枇杷枝的浅蓝绣纹,衬得他凤翥龙翔、气度不凡。

街上的寥寥路人,皆被他吸引了视线。

路面还有些潮湿,贺斐之避开坑坑洼洼的积水,回到村中茅舍。

茅舍内熄了灯,姐妹俩应是在气闷中歇下了,贺斐之让人驾来马车,在车厢内凑合了一晚。

翌日雨丝风片,千岩竞秀,贺斐之走到在灶台前忙活的阮茵茵身后,“能否给我等加几副碗筷?”

阮茵茵背对他炖菜,又往院子的石磨中倒了一捧黄豆,驱策着毛驴拉磨,并没有为他们带出份儿。

影卫们瞧出自个儿不受待见,默默吃起车里的干粮,干巴巴的,能搭配豆浆,最合适不过。

贺斐之没打算吃干粮,就那么跟在阮茵茵身后,走哪儿跟哪儿,高大的身量在越过晾衣绳、蔬菜棚架时,还要弯下腰。

阮茵茵从棚架上摘了一根丝瓜,忽然向后挥舞起来,“别跟着我。”

贺斐之倾身躲开,握住她的腕子夺过丝瓜拎在手里,“我帮你拿。”

一拳打在棉花上,阮茵茵有些烦闷,提着裙摆走进灶房,扭头看向敞开的门边,“还给我。”

贺斐之走进去,主动清洗起丝瓜,又走向砧板前问道:“怎么切?是要做汤还是清蒸?”

屋外的影卫们快要惊掉下巴,他们的主子为了一口早饭,在那儿讨好小姑娘呢?没看错吧?

啧啧啧。

锅里的炖菜还未冒气,阮茵茵需要看火不能长时间离开灶房,在面对贺斐之的询问后,单手点在额间,有气无力,“你会什么做什么吧。”

对于不下厨的人,做菜是件难事,贺斐之沉思一番,放下丝瓜,去了一趟附近养鸡的陈家,买了两个鸡蛋回来。

简单的丝瓜炒蛋应该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