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对银钱没太大概念的姜檐,都被付明远花钱的架势弄得头疼。

他父皇拨下的银子是有数的,他才来壶口县半月,付明远快要拿走四分之一了,可怕是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姜檐总算知道他父皇为什么要重商了,就付明远这个花钱的劲儿,半年挣得还不够他一日花的。

付明远算账是一把好手,每次来都拿着算盘。

这次来也是,他粗糙的手指在铁算盘上一通拨,珠子噼啪作响,一下子从姜檐手中要走了几十万两,说是要买地盖河渠。

公事来了,卫寂跟姜檐那点小私情只得让步。

付明远要走银子后,每隔两日便会送来一大摞开销的票据,好让姜檐核对账目。

明德帝要他务必将账目搞清楚,每一笔都要亲自过手。

自从付明远开始从姜檐这里支钱,卫寂的算盘便不离手,他与户部派下来的一个官员,每日在姜檐面前算算算。

短短几日,姜檐也学会了拨拉算盘珠子,且越来越娴熟。

终于将支出的明细整理在账,姜檐让人将票据誊抄了一份,把原件与账簿用火漆封上,五百里加急呈送给明德帝过目。

忙活了数十日,刚要松一口气时,当日下午赵振勉脚步匆匆地来禀。

说是壶口县的农民跪在府衙外,有冤情要上呈太子。

姜檐一直居在府衙后院处理公事,并没有听到院前有人鸣冤。

一听是冤情,姜檐一扫脸上的疲倦,放下手中的茶杯问,“诉状在哪里?”

赵振勉支吾了一下,战战兢兢道:“他们说一定要面呈给太子殿下,不想经旁人的手。”

姜檐抬眸与卫寂对视了一下。

卫寂不太放心,提议道:“臣先出去看看。”

百姓不放心州府的官员,怕他们会官官相护,但卫寂是太子殿下的人,若真有冤情应当会将陈情的状纸给他。

知道卫寂是担心遇见行刺的事,姜檐撩袍站起身,眉目间门自成傲气,“我倒要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卫寂还欲再劝,可看到姜檐的面色,话便止住了,只得随他一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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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府衙前跪满了穿着粗布麻衣的百姓,有些人衣上还打着补丁,一张黝黑的脸带着风霜洗礼的痕迹。

姜檐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你们有什么话要与孤说?”

为首那人战战地抬头看了一眼姜檐。

赵振勉高声对他们道:“这位便是当今太子,太子贤明仁德,你们有什么冤屈不平但说无妨。”

黑脸汉子咽了咽唾沫,磕巴道:“草民田大仁,家住壶口县,世代种田,靠田养活家中老小。但京中来了一个大老爷,说要收走草民的田地。”

田大仁声泪俱下,“没了这田,草民一家如何活下去?还请太子殿下收回成命。”

说着田大仁跪在地上,拿脑袋重重往青砖铺就的地上磕,声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