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居久理看着他,他也没有说话。

他们两个人在对视的时候,有一束光刚好被旁边的窗户分割开来,自他们两个人中间门变成一条分界线,将他分割在明亮的地方,而她则没入被他遮盖的投影里面。

从刚才在藤冈家里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云居久理好像有什么心事。

准确来说这件事好像一直都在困扰着她,松田阵平也能感觉得到。

她很在意自己之前的回忆。

一开始是觉得那是自己生命当中的一部分,如果想不来会觉得很不完整。

但是现在。

云居久理觉得自己更多的是被割裂开来了。

她总觉得不管是栗山绿也好、妃英理也好还是松田阵平,甚至于连她自己都不够了解曾经的自己。

云居久理的脑袋很重,不受控制地依靠地依靠在他的胸.前。

他的肩膀太扎实了,之前只是从正面拥抱没有这样靠着过,阳光沿着他的额发滴淌变成浅金色的流光。

她依靠着他的怀中,尺寸千里的温暖。

他轻声笑道:“那么你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吗?”

“不知道。”她回答。

“那不就得了?我们都不知道彼此之前的人生,我们相遇的起点在会面的昨天。”

外面的薄雪飘零。

像是物化了的阳光,浅浅落在摇摇欲坠的玻璃上。

“我知道你有想要对我说但是不知道你该怎么开口的话,我也知道你一定会衡量好一切再决定对我说。”

他俯首钻进她的颈窝,从后抱住她的时候,他们看到窗外的景色是一样的。

“我比较在意的是,你是怎么看我的?”

她是怎么看他的?

云居久理低头看着被他握住的时候,手指交叉相握,他的掌心外廓和指腹有些粗粝。

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很自然地说出这样的话。

上次亲吻他的时候,他的手指还会很紧张地抓着她的肩膀,指骨扣得她生疼。

“怎么看你的啊……”云居久理松开他的手,抓着被子盖在自己的脸上。“觉得你是笨蛋。”

“你说谁是笨蛋?”他伸手扯她脸上的被褥。

云居久理用力捂着脸,手背上的针管泛着银光:“你,松田阵平是笨蛋。”

他在外面的世界轻笑:“那就不要让我这个笨蛋等太久,你知道笨蛋都很一根筋的。”

云居久理没有回应,在白色床褥的遮盖里装睡。

这个问题抛出去,得到了他的回复就像是日本忍者常见的“山”和“川”的冷笑话暗号一样固定化。

她就知道松田阵平会这样说。

而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觉得不安。

*

浅浅地睡了一觉养精蓄锐。

其实也没有睡得很踏实。

因为心里揣着事儿所以多少会有一点容易惊醒。

迷迷糊糊的时候,中间门好像有护士来拔针,但是松田阵平没有叫醒她,她也就继续小憩。

所谓病来如山倒。

云居久理也确实体会到了这一点。

平时熬夜、通宵再或者是忘记吃饭什么的都没有太多的影响,但是这次肠胃炎来得那么突然,八成就是因为平日里自己的饮食作息问题。

等到疼痛感稍稍散去一些的时候,云居久理才睁开眼睛在床上稍稍活动了一下疲倦的身体。

肠胃的酸涩感犹在。

就连坐起来的时候都耗费了很大的精力。

趁着松田阵平不在。

云居久理拿出手机点开手机后台的银行程序,调出那条给自己汇款的账户然后把对方的账户记录下来,并编辑了一条【我要私下与你会面】的一段话。

在【发送】和【不发送】之间门犹豫片刻。

云居久理还是坚定地坚定地按下了【发送】。

不管这个给云居久理汇钱的人是什么样的身份。

至少云居久理要知道这笔钱是谁给的。

只有面对面的交流最直接。

可是没想到。

在云居久理按下【发送】按钮的时候,对面却显示【您留言的账户已注销】的提示语。

“!”云居久理惊住了。

怎么会这样?

账户注销了?

不仅仅是这一个给她汇款的账户。

云居久理给历史以来所有的汇款账户都发送了同样的内容,可是每一条显示的都是同样的【注销】提示语。

就像是刻意为了给她汇款而注册的一个账户,在汇款结束之后就立刻注销。

汇款人整个儿消失匿迹。

云居久理有些失望,但还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那就是——所有的汇款账号都来自于境外。

不是日本本地的。

云居久理的心沉入海底。

她呆坐在床上良久,一直到喉咙发干才意识到自己该喝水吃药了。

床头柜的热水也没有了。

云居久理稍稍缓冲了一下精神力,端着水壶往门外走。

所幸接热水的地方,距离她的位置并不远。

那里站着一位金发碧眼的女人,正按着热水开关看着热气腾腾的水流没入她的茶杯。

“嘟”。

水流堵住了。

好像是热水被接完了。

金发女人“哎”了一声,又按了一下开关确定是没有热水了,才回头不好意思地看着云居久理:“真抱歉,我接完了。”

她的日语说得有些蹩脚。

云居久理仔细听了半天,才意识到她是在跟自己道歉。

“没关系,我去楼下接。”云居久理拎着水壶转身准备下楼,却又被这个金发女人叫住。

“小姐(俄语),我有很多,分给你一些吧。”

云居久理微微蹙眉。

不是因为自己看到了一个俄国人,而是在诧异自己能听得懂俄语。

“不用了,谢谢(俄语)。”云居久理低声回答,对自己能够脱口而出的俄语虽然诧异但很快就适应。

这些东西就像是专业知识一样深刻在脑海里。

很早之前云居久理就想过,她虽然是被云居住持养大的,但是云居住持之前只是律师而已。

搏击、开枪,都是跟谁学的呢?

云居住持吗?

但现在看来,云居久理自己会的技能点还挺多的呢。

见云居久理会说俄语,金发女人似乎很高兴,像是好不容易遇到了同类地跟了过来:“我日语说得不是很好,能够遇到一个会说俄语得真是太好了。”

这个俄国女人喋喋不休地跟在云居久理的身后。

也不知道是不是欧罗巴人种与生俱来的自来熟,只不过是打个招呼的时间门,她好像就和云居久理熟络了起来。

她说她叫克里斯蒂娜·丽莎尔。

刚来日本不久就出了车祸,导致右肩膀打了金属吊板准备过来拆线。

云居久理的反应淡淡的,只是礼貌回应。

听克里斯蒂娜·丽莎尔的口音,

克里斯蒂娜·丽莎尔似乎很喜欢云居久理,左手捂嘴笑道:“不过听你的口音,好像还有一点加州旧金山那边的美语味道。我之前在那边工作过一段时间门,所以对那边的美国人都很熟悉哦(俄语)。”

云居久理反应淡淡的:“是吗,可能是我小的时候也去过那边吧。(俄语)”

两个人依次走下楼梯的时候,克里斯蒂娜·丽莎尔突然看着迎面一个肩膀上缠着纱布的男人摇摆左臂:“亲爱的,我在这里。”

云居久理顺着金发女人喊着“亲爱的”的位置,还看到了自己的男朋友与另一位高大雄伟的国字脸男人。

“喔~克里斯蒂娜,你怎么过来了?”国字脸男人迎过来和金发女人拥抱。

云居久理看着金发女人垂耷着的右手,隔着紧紧相拥的二人看到朝着自己走过来的男朋友。

“你醒了啊。”松田阵平仔细端详了一下云居久理的表情,略有满意地说道:“嗯,睡了一觉感觉好像有精神一点了。”

“松田,这位是……”国字脸男人和自己的女朋友拥抱完了之后,才想起来问候。

松田阵平语气轻快:“这位是我的女朋友,之前跟你说过的,云居久理。”然后,他又看向云居久理:“嘛,这位是搜查一课强行反一系的村中努警部,是伊达班长和我的前辈。刚才我们碰巧在医院见到,就出去聊了会儿天。”

云居久理礼貌地和眼前的国字脸男人问好,然后听到克里斯蒂娜·丽莎尔很高兴的双手一拍:“哎呀,真是lucky,没想到你们都认识呀。云居律师,看样子我们真有缘分啊,能够和有共同语种的人认识真是太好了。”

云居久理笑容适度:“说的是啊,克里斯蒂娜小姐。你怎么知道我是律师啊?刚才我的男朋友好像只是说了我的名字呢。”

克里斯蒂娜·丽莎尔捂嘴笑:“啊,之前听阿娜达提起过来着。”

“这样啊,不过克里斯蒂娜小姐也挺聪明的。虽然日语说得不太熟练,但是知道语境礼仪。”云居久理的笑容非常刻板而又模式化。

她倒也不是对俄罗斯人有什么偏见,只是觉得眼前这位克里斯蒂娜·丽莎尔小姐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怪的。

她的每一丝微笑、每一个举止、每一个和村中努互动时的亲昵。

都像是一板一眼按照某个模子刻出来似的机械化。

这种感觉让云居久理很熟悉。

好像云居久理之前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在简单沟通几句的时候,村中努要去复查自己的手臂了,云居久理也要回去继续输液。

四人道别的时候。

云居久理总觉得克里斯蒂娜·丽莎尔好像有意无意地无意地在看着自己,那个眼神就像是黏糊糊的胶水,好像很不经意,但又黏在云居久理的身上。

顺着那道目光看去。

云居久理看到的又是克里斯蒂娜·丽莎尔灿烂温柔的笑容。

只有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克里斯蒂娜·丽莎尔的目光才有悠悠荡到站在云居久理旁边的那个男人,然后瞳孔阴沉。

右肩里嵌着的那枚子弾隐隐作痛。

*

云居久理输了一天的液,感觉自己的状态已经好得差不好得差不多了。

而松田阵平则告诉了云居久理一个爆丨炸性信息。

“梅泽一见被公安的人带走了。”

“……”云居久理。

曾经的搜查一课刑警手里掌握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云居久理并不知道。

但是大概率还挺重要的。

重要到能够在这么多年以后,检察厅的人对其案件还那么关怀。

关怀到在新年这种举国欢庆的时间门点里,都能大老远地从老远地从东京跑过来。

这也就引起了警察厅警备局安全调查科的注意。

松田阵平在卫生间门门口等着她,碎碎念着刚才在电话里沟通得来的信息:“那个科室的人啊,可全都是一群人精,平日里看着好像只会泡泡茶、侃大山,实际上眼线遍布全国。所有高官们最恨的,就是那些人。”

云居久理清理好了秽物,一边整理衣物,一边隔着门询问道:“那岂不就是相当于特务警察了吗?专门负责调查一些高官的小错误,然后打小报告的那种?”

“差不多吧。”松田阵平总结道。“警察厅现在的人啊都换了一批,四年前的那伙警察厅的人还觉得是梅泽一见诽谤、污蔑。现在的警察厅新上任的几个公安觉得是检察厅有问题要复查,啧啧。”

他发出了一声饶有兴致地气音。

“说到底和□□其实也没有什么不一样,无非就是一些人的利益方面发生了冲突,在官场上不是这个小团体、就是那个小团体的。今天这个小团体看着那个小团体不爽了、明天又是那个小团体看着另一个小团体不高兴。”

云居久理笑笑:“说的是哪,很有画面感。”

所以,就是检察厅这两年确实出了什么问题,引起了警察厅的注意。

导致警察厅决定从梅泽一见着手来深挖一下当年害得梅泽一见被辞退的原因。

只是松田阵平没有告诉云居久理的是,要复查检察厅的是自己的同期好友安室透。

好像是因为安室透在执行自己任务的时候,刚好涉及了和检察厅有关的事情,又因为自己没有办法出面,所以就让下面的人把梅泽一见从检察厅带走。

门把手转动了一下。

松田阵平看着云居久理换上自己的衣服走出来,微微蹙眉:“医生说了,你晚上还要有营养液要输,你这是打算做什么?去警察厅接自己的当事人吗?”

云居久理点头:“不知道公安要问他什么事,会不会对三天后的庭审有影响,我想要去看一看他的情况。”

能被公安介入,感觉这件事情好像还挺严重的。

松田阵平没有同意:“不行,你现在这个状态怎么可能在进行工作,工作狂也要有个限度吧。”

“只是过去了解一下情况,又不会怎么样。”云居久理抓了一下头发,整理了一个较清爽的马尾。

她好说歹说,保证做了一箩筐,才让松田阵平同意送自己去公安在神奈川的分部。

安室透应该也不在,他现在身份可不一般了。

不能随随便便就出现在警察厅里,在那里的大概率都是安室透的下属们。

云居久理也没有想到自己进入公安部居然这么轻松。

地址就在神奈川县警大楼旁边的一个安防楼内。

松田阵平猜测,大概率是伊达航拨给公安用的,安室透来打过招呼了。

“这些好了,本来就在县警这边看守,被检察厅的人带走之后又挪回来了。”松田阵平调侃道。

云居久理也不知道公安是怎么跟检察厅交涉的。

反正三厅之间门的关系本来就都挺差的,云居久理对公安们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印象。

能从检察厅的手里要走人。

无非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迎接他们的是一个戴着四方眼镜的年轻公安,叫风见裕也。

“松田警官,请您静候。”年轻公安将他们安置在等候室的房间门内。

安室透也跟风见裕也打过招呼了,这位叫松田阵平的刑警是自己人。

看到风见裕也打量自己的眼神,云居久理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松田阵平睥睨一眼,主动介绍:“她是梅泽一见的辩护律师。”

风见裕也了然:“明白了,那么请你们二人静候。”

这个静候也没有静候多久,不过是一分钟的时间门风见裕也就回来说:“梅泽一见只见自己的律师。”

意料之中。

公安现在突然把梅泽一见带走,说要询问四年前梅泽一见闯入国议会检举当时的检察厅,不管是谁都会提防警惕、不愿意多说吧。

六年前这件事被当时的国议会压得很死。

梅泽一见告的是谁、具体告的是什么罪证,手里又掌握着什么证据,全部都被压住了。

公安也是没办法了,想要复查又无从查起,听说梅泽一见因为犯事而被检察厅起诉,就赶紧过来先询问情况。

问了一下午。

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检察厅那边又急着要人,所以安室透才让风见裕也放行,说不定梅泽一见见到自己的律师能说出来什么。

安室透虽然没有现身,但是人却在这里。

从刚才进来的时候松田阵平就察觉到了,这个房屋的构造有些奇怪。

根据外面走廊的面积和室内的空间门区域判断,整个墙壁里面应该是有分层的。

松田阵平冲着南墙眨了眨眼,随后轻哼一声。

等云居久理进了会面室后,松田阵平才食指弯起用指关节敲了敲墙壁,说道:“出来。”

透过单面镜被松田阵平隔空嘲笑到的安室透无奈地笑,对旁边的人说:“看吧,我就说这家伙能看出来。”

旁边的人也跟着笑:“是啊,谁让我们两人现在身份不方便和其他人见面,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呆在这里呢?”

从安室透的这个角度来看,面前只不过是透明的玻璃墙。

但是里屋的人角度来看,就是实打实的一面墙。

松田阵平看着这面“墙”拉开一条缝,从里面走出来两个带着口罩和帽子的人,神色平淡:“你们这个年过得也挺繁忙啊,两位公安大老爷?”

*

云居久理见到梅泽一见的时候,感觉他的状态不比在检察厅好多少。

她先开口安抚:“你不用太担心,公安这边的意思我已经交涉过了,他们只不过是想要知道一些有关于四年前的事情而已。这和你的案子没有关系,我们只要如约等待开庭审理就可以了。”

梅泽一见的手腕上套着那枚银色手铐。

这个手铐对于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曾经就职六年刑警的他把这枚手铐套在很多的犯人手上,这还是第一次自己被套上手铐。

这种被逆转的形式,很容易摧垮一个人的自尊。

想必检察厅那边也给了他很多压力吧。

“四年前他们都不在意,现在想起来问我了?”梅泽一见觉得很搞笑。“无可奉告。”

站在“墙”另一头的三个男人看着室内的云居久理,脸上各露出不同的神色。

上次在“迷途之鹿Bar”和云居久理见过一面的安室透一直很想说:“我最近因为一个人,对沾过大不列颠那边的人气质都很敏感,你的这位小女友那天的表现真的很像。”

“她八岁之前的经历为零,我找不到。”松田阵平说。

不过换句话来说,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又能做什么呢?

上次她在和风街对松田阵平说,自己是被抛弃的孩子,也不是没有可能八岁之前都生活在国外。

“如果按照她出生年来算起,那几年确实有很多日籍人移民到国外。因为很多经济开发区在企业家和政治家们的频繁勾结下,导致利益呈现金字塔垄断形式。只有站在顶尖的人才能获得泡沫经济的利益,下面的人都因为忍受不了而移民国外。

那个时候也有很多黑手丨党和走私犯罪团伙们的高发期。”安室透捏着下巴分析,然后看向旁边。“是吧?hiro?”

站在角落里的景光被说到名字,没有转过身:“啊,是呢。当时爸爸妈妈被杀害后,我家亲戚也动过要把我送去国外爷爷家的念头,不过因为我那个时候患有失语症所以就没有去。我不去,哥哥也就留在日本了。”

他和安室透因为身份的原因,来这里都是全程戴着口罩和遮颜的帽子。

现在稍稍能喘一口气,也只是把口罩往下拉出半张脸透气而已。

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墙内的云居久理,语调轻缓:“她……有点眼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是新闻也不是报纸。

景光感觉自己好像确实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云居久理。

但时间门有些久远了。

至少不是最近。

“不过说到这个。”安室透笑眯眯的歪头看着松田阵平。“两个月前的时候,我记得某人好像说‘恋爱是小孩子的游戏,我不感兴趣’这种话吧?”

景光笑着应和:“是啊,谁说得来着?好像是某个在警校的时候还羡慕伊达班长是‘人生赢家’的家伙吧?”

松田阵平一人给了他们一拳:“少调侃我了,你们俩到底要把他关到什么时候?马上要开庭了,不会延期吧?”

安室透揉着被打了一拳的右臂,故作沉思:“本来是打算12小时问不出来就还给检察厅的,但既然刑警先生这么不客气,不横行霸道一下感觉都有点对不起我们公安的骂名了。hiro,不如我们留他到48小时后吧?”

景光眼睛弯弯:“不错的决定。”

松田阵平知道他们两个人是在开玩笑,“切”了一声:“既然你们要横行霸道,让她的庭审延期赶不上和我一起回东京。那我也见色忘义一下,让我女朋友帮你们问情报,我还不乐意呢。”

他故作不耐地迈开腿,朝着墙内喊“久理,走了”。

俩人把他又架了回来,一左一右地锁住他。

安室透:“梅泽一见为什么会冲进国议会检举检察厅的起因你还不知道吧?这可和你的女朋友有关喔。”

“?”松田阵平。

景光:“我们这边的已知情报,梅泽一见四年前参与过调查京都云居莲花寺的爆丨炸事件。然后不到一周,他就收集了一堆的东西送到了国议会的桌子上。”

“……”松田阵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