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四年前的那天晚上……云居久理会跟心鬼侑待在一起?

从当时的报警记录和就医记录来看,并没有云居久理的存在。

可是速水悠実对云居久理的那个声音非常熟悉,倒不是因为他们打过多少次交道,而是因为自从上次在神奈川输给了云居久理之后知道自己还要在法庭上再碰到她,所以对这件事格外的上心。

云居久理之前处理过的那几起为数不多但是都很经典的案子录像,让速水悠実反复观看。

所以对于云居久理的一些语速和语调都非常熟悉。

心鬼侑和云居久理都是从云居莲花寺出来的孩子,如果她们四年前因为之前的交情而见面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可是在这四年里面她们就再也没有了任何交集。

简直就像是两个陌生人一样。

还有……

云居久理的男朋友是专门调查“传真炸彈犯”的刑警,而心鬼侑又是被以“传真炸彈犯”的嫌疑逮捕。

这二者会有什么关系吗?

速水悠実越想越乱,看着屏幕里滑动的屏幕,上面满满当当全部都是鬼心组的资料档案,但是脑子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听说鬼心组之前是东京很有势力的黑丨社会呢,每年都有三千多个人想要投奔鬼心组,不过鬼心组的老大在十年前因为暴力拆迁和非法囚禁等一系列罪状,被判了十年。但是提前了七年出来,就把自己的女儿从寺庙里接走,但要不然怎么说小狗改不了吃屎呢。鬼心组的老大出来没多久,又因为涉嫌参与了非法人体实验再一次被逮捕,四年前就死在监狱里了……”

旁边的资料员自言自语地说着,速水悠実原本对这句话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但是在听到“四年前”这句话的时候,速水悠実突然一愣:“四年前?”

“唔,我也记不太清了,也可能是5年前,反正大概就是那段时间吧。是因为心梗猝死,法医鉴定完之后,就直接让他女儿把尸体带走了。”

速水悠実静默下来,冷静沉思片刻之后,起身去调取心鬼治三的案件信息。

在简单翻阅之后。

速水悠実忽然恍然,拿起自己的车钥匙去了一个地方……

*

狭窄的甬道里面,那股浓郁的鱼腥味非常浓郁。

随着氧气的缺失,松田阵平感觉到自己的眼前视线又开始影影绰绰的发黑。

云居久理虽然站在他的身后,但是一点人气儿也没有,就连呼吸都没有任何的起伏,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玻璃娃娃似的,只要被谁随手一推就会立刻被摔碎。

没办法,松田阵平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谈判型的专家,以前在警校的时候虽然也有辩论谈判的相关课程,可是那个时候他一次都没去过。

萩原倒是很喜欢去那种选修课,因为有很多女警都会选修这个课题。

那个时候萩原那家伙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在他的耳边念叨着……念叨着什么来着?

——“不管是面对罪犯还是炸彈,都要找到最核心的那根弦。”

松田阵平恍惚间耳边好像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普拉米亚距离他们已经非常近了。

但是普拉米亚一直都没有开枪,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给他们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普拉米亚用的这种型号一旦开枪的话搞不好还会炸膛。

云居久理也不知道普拉米亚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的脑袋在昏沉和疼痛里面醒来,却又更加沉重得让她无法抬头。

“你搞了一个所谓的闯关游戏,目的不就是想要让我想起之前的事情吗?现在我想起来了,你想要从我这里获得什么?”云居久理得声音发颤,她极力克制冷静,却在呼吸的时候嗅到浓郁的腥咸味道,让云居久理的胃部下意识地犯呕。

在胃部抽搐的时候,云居久理脑袋里面的思路也跟着变得十分混沌。

几乎是下意识从内心里面涌现出来的一个念头,让云居久理失声道:“难道你想要让我想起来我父亲的死因,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仇视检察厅?”

普拉米亚嗤笑一声,虽然很是嘲讽,但微微眯眼的时候流露出了对云居久理某种赞同地点首:“小姑娘,看样子你还没有完全地恢复记忆。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四年前,京都的那座云居莲花寺是被谁烧毁……”

“住口!”云居久理哑着声音怒斥,她虽然看不到自己的模样,但也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表情有多么的狰狞。

好像在她不知道的岁月里,每天晚上独自一人的时候都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这种极具憎恶仇恨的怒容,仿佛已经成为了她的肌肉记忆。

但云居久理也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一点太过激了。

松田阵平一定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有多么地害怕,不是因为害怕死亡,而是因为云居久理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用什么样的面目来面对他。

普拉米亚好像什么都知道。

但就是这样一点点放长线钓大鱼,将云居久理这只深水里的鱼绕地团团转。

普拉米亚哈哈大笑:“因为在神奈川的时候从你们这几个小家伙的手里吃了点亏,我特地去调查了一下我那位尊贵的老师的女儿,谁知道真的被我查到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难道你不想要听一听吗?小女孩?听一听你爸爸的财产都到谁的手里?听一听四年前为什么检察官会主动上门寻找你的养父?这可是很重要的事情啊。”

松田阵平眯了眯眼:“你是为了哈伊娜·乔恩的财产来的?”

云居久理注意到普拉米亚的眼睑微微动了动,大概率是被松田阵平说中了心事。

没错了。

今天把他们绑架到这里,不管是检察厅还是普拉米亚,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哈伊娜·乔恩生前留下的巨额财产。

松田阵平哼笑道:“我真的很好奇,究竟是多么丰厚的数额,能够让检察厅如此大费周章。我想你的目的应该也不仅限于此,那么单纯吧,你想要做什么?你想要对另外两个人做什么?”

云居久理知道他所说的另外两个人指的应该是那两位公安。

普拉米亚也没有绕弯子:“之前我为了调查出你们的信息,和村中努恋爱期间只查到了松田阵平和伊达航的情报,而另外两个人不管我怎么查都查不到。而且在我们第一次在烂尾楼顶交封的时候,你们彼此间的称呼都是代号和昵称。而那两个人称呼彼此为‘zero’和‘hiro’,我想那应该也是某种‘加密’之后的特殊代号吧。

再之后,我观察你们的时候发现你和伊达航跟那两个人之间的联系基本上处于断联状态。我就猜到那两个人可能隶属于你们日本警察某一处比较机密的公关机构。

而非常凑巧的是,日本有一个非常神秘的组织一直妄图拉我入伙。在被我拒绝之后,那里的人对我的态度就非常恶劣。

因为那个组织里面的人彼此之间非常谨慎,而且最忌惮的就是叛徒。碰巧让我知道了,那个组织里面有一个人居然自称是哈伊娜·乔恩的儿子,并且有哈伊娜·乔恩的部分设计稿,我就知道这个人一定是在说谎。

因为哈伊娜·乔恩根本就没有什么养子,为了自保,也为了能够让那些人放我安全离开日本,我告诉了他们这件事。

可是没想到没过几天,那里的一个银发男人就对我下达了射杀的命令,说我欺骗了他们。

我就猜到——一定是你,我的小姑娘,是你在暗中搞鬼。”

普拉米亚的声音越来越寒冷,就像是喊着一块冰,让人的骨头都跟着发软。

她的眼神也变得危险了起来,在步步紧逼之中,普拉米亚的手指扣紧了扳机并瞄准了松田阵平的脑袋。

“小姑娘,我答应过检察厅那里的人不杀你,但我可没说不杀他。你最好老实跟我承认,那个让你配合着一起演戏的,是不是就是你男朋友的好朋友之一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自称是哈伊娜·乔恩养子的骗子,应该也是个警察吧。是zero?还是hiro?嗯?”

松田阵平毫无惧色,眼底讥讽:“少胡扯了,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胡话。克里斯蒂娜小姐,我一直以为你臭的只是心,没想到你的嘴巴也这么臭,是不是来的时候吃了外面的咸鱼?如果你想要开枪的话,你现在尽管开枪好了。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你手里握着的这种樱花转轮射程是100米,这种短速强的迸射型可是非常强的。我们的距离挨得这么近,你难道不知道在你崩碎了我脑袋的时候,我的头骨碎片和子彈碎片会同时迸射到你的脸上导致你也负伤吗?”

松田阵平绝对不会说的。

因为那是公安的机密,也是他作为同伴的道义。

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宁愿用自己的死亡来给云居久理换取一点挣扎的机会。

松田阵平的语气说不尽的轻佻,完全就没有把普拉米亚当一回事。

反而就是松田阵平这样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普拉米亚。

一想到就是自己面前的这几个日本警察害得自己没有办法离开日本,不仅被那个组织的人追得满世界跑,而且还被迫要帮检察厅做事。

普拉米亚的怒火已经到达了顶峰。

但是她没有被激怒,而是放声大笑。

松田阵平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是云居久理知道。

云居久理心跳如擂,感觉上次受伤还没好透的耳膜又开始鼓鼓作响,就这样被普拉米亚的笑声撕裂。

普拉米亚的眼神里面突然多了一些怜悯,看着松田阵平的时候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再可怜不过的人了,就连语气里面也多了一些欠揍的嘲讽和冷漠。

“我一直以为村中努那个笨蛋已经够笨的了,没想到当警察的都是一群蠢蛋。你能看得出来我并不喜欢你的同僚,怎么就看不出来——

你身边的这个好姑娘,也在利用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