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房就是乾清宫建筑群的一部分,大阿哥很快就带着弟弟妹妹到了乾清宫的主殿,太子已经在等着了,他看到海棠忍不住笑起来:“哎呀,班布拉弟弟,你这样子没以前那么俊了,是不是四弟?”

四阿哥叹口气,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大阿哥哈哈笑,三阿哥倒是想和太子多说笑几句,这时候梁九功催着他们赶紧去吃饭。

皇上已经在等这群小祖宗们了。

康熙也想看看海棠剃了小秃瓢之后是什么样子,等到海棠到了他跟前,他对着海棠上下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

首先,人家不会怀疑这是个小姑娘,举止没一丝女气,从进门到跪拜,小东西昂首挺胸迈着四方步一副矜贵样子,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小主子,让人想起“世家子弟”这个词儿来。这幅打扮又在京城出没,谁看了都说是某个王府的小世子,主要是这气度一般人还真学不来,更不会想到这是一个姑娘。

其次这小东西她胖啊,小肚子本来就挺着,绑着腰带挂着腰刀,配上那颐气指使的态度,比旁边的老三都爷们,不知道是不是老三书读的多了,还没她妹妹有阳刚之气呢!

康熙满意的点头:“嗯,看着倒是有模有样的。既然你读书了,就该明是非知进退。”

海棠恭敬的应了。

康熙招呼着几个孩子吃饭,让梁九功抱着海棠坐好。

梁九功就嘱咐海棠:“日后贝勒爷要跟在诸位阿哥身后,大场合里面,也要按照爵位站位,不可逾越。”

海棠表示记住了。

饭菜端上来,康熙这会很轻松,哪怕是忙了大半天了,而且这会他的乾清宫正在搬家,他整个人很轻松,对去汤山行宫过冬表现的很期待。

他每次出行,他的床、他的书、他的衣柜......上到他能用到的各个印章下到指甲剪挖耳勺都会打包带走。乾清宫上午就开始搬,到现在都没搬完,哪怕是搬家,一点动静都没有,要不是进来的时候看到有人搬东西出去,坐在这里压根想不起来这会正在搬家。

康熙这会也没食不言的自觉,他把面前的菜让宫女调换位置,某个阿哥喜欢吃什么他记得很清楚,一边吩咐,一边夹菜,一边问:“今儿老五和班布拉学了什么?”

五阿哥等这句话好久了,学渣终于扬眉吐气一次了。

五阿哥兴奋的饭都不吃了,脸色红润的把今儿他妹妹问住师傅的事儿说了。因为太兴奋,把整个过程描述的颠三倒四,妹妹说的话想起一句说一句,一开始康熙边吃边听,听着听着放下了筷子,他不动筷子其他人都停下来了。

五阿哥说:“......妹妹说了,以三字经为索引,能读尽上下几千年!”

兄弟们的眼神都放在了海棠身上,海棠昂着脑袋,是我说哒!

康熙看老五激动的模样和海棠神气的样子,就说:“这话有些夸大了,却又一些道理在里面的,读懂了确实能知道很多事。”

五阿哥听了比夸自己还兴奋,迫不及待的从怀里把书单和问题拿出来,他以往都看到兄弟们问汗阿玛问题,自己迷迷糊糊想问都不知道怎么问,这会得意的扬着两张纸:“汗阿玛,这是我们要用到的书和要问的问题,请汗阿玛过目。”

梁九功接过来,恭恭敬敬的捧着,双手举过头顶呈到康乾的一侧,康熙接过来看。

老五什么德行大家是知道的,今儿这一出肯定是妹妹闹的。

太子微笑转头挨着康熙看书单上列的书目。

大阿哥看看老三,完蛋了,老三这最会读书的名头保不住了。

四阿哥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书单和问题,挺后悔刚才在路上没问问妹妹没提前看一眼。

六阿哥叹口气,爷的亲妹妹跟着爷读书比跟着五哥强多了。尽管爷和五哥是挨肩的兄弟,小时候关系也好,但是爷一直觉得爷读书比他好!

妹妹怎么就有眼无珠呢!

呸呸呸,不是妹妹有眼无珠,是爷自己胆子不够大,怎么就没想到让妹妹跟着读书?

九妹妹不行了,十二妹妹能争取一下吗?

书单没问题,都是一些正史,宫里都有收藏,一些失传的文学作品可能找不出来,但是这不影响什么,康熙递给梁九功。

“让他们去找,找出来给五阿哥和班布拉送去。”

至于这些问题,康熙都能给他们讲,他存了考孩子的心思,一边吃饭一边把这些问题过一遍,先问问其他儿子是怎么看的,再给他们讲解,这其中太子的知识储备最多,回答的也最全面,康熙很满意。

最后关于治水的问题,这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康熙就说:“治水向来是大事,非能臣干吏不可为,朕有打算让你们再大一点接触这些,但是今儿你们兄弟问了,给你们简短的了解一下也行。”

说完吩咐梁九功:“等会御驾启程,朕带着诸位阿哥在马车里,宣明珠上车给各位阿哥讲讲治水方略。你派人跟明珠说去吧,让他准备好,别空话套话说了一堆,有用的一句没有。”

梁九功应了一声出去找人跑腿宣旨。

康熙先给几个小的介绍明珠的生平和为官履历,作为一个皇帝,康熙把很多官员的家族关系网和为官履历记得清清楚楚,张口就来。

明珠,很多人知道他是因为他有个儿子叫纳兰性德,也知道他是个权臣,更知道他做官是平步青云,对他背后的家族知道的不多。

他们家本身就是满洲大族,追溯祖上是金朝的贵族。他祖父叶赫那拉·金台吉当年是叶赫部统领,曾经联合九部讨伐努尔哈赤,和努尔哈赤势同水火。他祖父的妹妹叫做孟古哲哲,是金台吉的妹妹,还有个身份是努尔哈赤的大妃,生了个儿子叫皇太极!

孟古哲哲二十九岁重病弥留之际想见见自己的母亲,但是叶赫部和努尔哈赤正打的不死不休,压根不可能见到母亲,所以她抱恨而终。

金台吉死后,明珠的父亲叶赫那拉·尼雅哈不敌建州女真,投降了努尔哈赤,成了正黄旗的一个佐领。后来明珠娶了英亲王阿济格的女儿,和钮钴禄家的遏必隆成了连襟,也成了康熙的堂姑父。

所以明珠无论是从他姑奶奶那儿论起来还是从他妻子那儿论起来都是皇亲国戚。

出身显贵的明珠和大部分权贵子弟一样,出仕的第一步是当侍卫,给皇帝守乾清宫。康熙初年他出来做一等侍卫,不久就去内务府做郎中,康熙三年升任内务府总管,康熙五年任弘文院学士。康熙七年,纳兰明珠奉命与工部尚书马尔赛调查淮扬水患,查明清口为淮河、黄河交汇处,并商议修复白驹场的旧闸口,凿开黄河北岸河道引流。

明珠仕途顺利,在他早年是治过水的,有经验,所以康熙命明珠给孩子们讲一些治水方略。

把明珠这些年做官的履历给孩子们讲完,康熙语重心长的说:“你们要懂的其中的关窍,但是也不能迷失在这种小道里面,你们要懂的原因是不能让臣子们糊弄你们,迷恋钻研这个就容易走入歧途,继而容易放弃别的学业。要分的清楚什么是道,什么是术,以道驭术才是你们该学的。天下人才多的是,要为你们所用,你们要把握着这里面的度,而不是亲自挽袖子下场干活,知道吗?”

明白,要学会管人用人!

一顿饭吃的有些久,康熙看孩子们都吃饱了,让人撤了饭菜问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这些女眷出发了没有。

随后招呼着孩子们跟他一起上车。

康熙的马车很宽大,像个小房子一样,里面不仅有座椅板凳还有书架,他在出行的时候就坐在这里面赶路,能看书能批奏折,白天赶路不影响他办公。

这会他批折子,顺带看着这些孩子读书。

明珠在车架出了皇宫之后踩着梯子夹着图纸上来了。

他奉命给皇子们讲治水方略。

康熙一边听一边翻看着送上来的奏折,并不打断明珠的讲解。

海棠深恨自己年纪小握不住笔没法做笔记。

因为是第一次接触,这里面牵扯到的地理知识,历史问题,民风民俗已经数不胜数,就海棠引以为傲的聪明脑袋也觉得知识点大爆炸,有点接受不来。

特别是关于黄河和淮河两条大河,途径的距离长,流域的人口多,加上黄河历朝历代泛滥,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足以说明黄河经常改道,每个朝代的河道如何治理,理念是什么,方案是什么......海棠痛苦的听着兴奋的记着。

因为毛笔对幼崽海棠来说太逆天了,周围又找不到好的书写工具,海棠一把把腰刀抽出来用刀尖蘸着墨写。

明珠说话很快,太子能跟的上,他就只顾着太子的进度,丝毫不看别人一脸哀怨,讲的飞快。

海棠的笔记已经用偏旁笔画来代替一个字了。等到车架到汤山行宫,明珠意犹未尽,说了一句:“奴才浅谈了一下历朝历代的方案,这其中的讲解都流于表面.......”

那意思是这都是最浅显的了!要不是在马车上,仓促之间准备的不全面,他能再讲三天三夜!

明珠下车后,诸位皇子都是一脸被□□过的样子,大阿哥到现在还没回神,三阿哥更是一脸呆滞,四阿哥觉得脑子疼,五阿哥一副我是谁我在哪我干什么了的懵逼,六阿哥......他眼睛很涩,想睡觉。

太子还好,也是精神快被耗尽了,跟康熙说:“明珠说的太快了。”

海棠这会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家明珠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啊,这官儿当的大不止是因为他祖上和皇家是亲戚啊!

海棠握不住手里的小刀,四肢无力的瘫在了她的一堆笔记上。

像.......像身体被掏空。

康熙看看这群不争气的,都不惜说他们。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他刚想把这群不争气的叫起来,就看到海棠一骨碌的爬起来啦。

她提着小刀开始给每页笔记记编号,什么甲乙丙丁的写下去,一边写一边再看一遍笔记,哀嚎着这才一会呢,就忘了那么多的细节了。

康熙看闺女那么用心,恨不得对着这群儿子们一人踹一脚!

“三天后一人给朕一篇条陈,把今日学习的感悟写上,务必言之有物。”

海棠懂了,这是学后感!

家长和老师最喜欢干这事儿了,出去玩儿要写游记,读个书要写读后感......在他们看来,做任何一件事不写一篇文章似乎不圆满。

五阿哥赶紧看妹妹,指望妹妹了!

其他哥哥的脸色更难看了。

“言之有物”这四个字就是妖怪!

四阿哥立即爬起来帮着妹妹收拾,写条陈妹妹的这些纸张都是有用的,既然要言之有物,这就是“物”啊!到时候找妹妹借来看看。

他给妹妹收拾的时候对着眯瞪的六阿哥踢了一脚,六阿哥把脚收回去,没给一点反应,他是卷不动了,让哥哥妹妹卷去吧。

康熙看着这群没出息的直叹气,他今儿还有个安排,那就是把“山西巡抚穆尔赛强索礼物案”拿出来给孩子们讲讲。这里面牵扯到吏治,看这样子这会也不用讲了,这事儿留到晚上吃完饭再说吧。

车子停了,到了汤山行宫,康熙就说:“你们先下去练习骑射,老五和班布拉的骑射朕另有安排。晚上朕带着你们去给老祖宗和太后请安。”

老五是虚,海棠是幼,康熙特意问过骑射师傅,决定给他们两个先打好基础,这个基础就是强身健体,打熬筋骨。

五阿哥的其他伴读可以正常练习骑射,而海棠和老五则是要打拳和举重。教他们的时候,除了师傅外,还加了几个大内的太监在一边掠阵,这些太监作为康熙的眼线紧盯着整个教学过程,这也是担心海棠的身份暴露了。

在海棠看来这跟去健身房是一个道理,不就是撸铁举重和跳操吗?只要是对身体好自然是很认真的学习。

到了晚上,大家一起去康熙跟前汇报今日学了什么。中午的时候已经聊过了,康熙简单的问了几句,就打发这些陪读们下去,留着几个皇子在跟前,准备带着他们一起去太皇太后和太后跟前问安。

因此今日新来的班布拉更神秘了,他和皇子们同进同出,这到底是什么关系?蒙古来的人多着呢,般迪还是大公主的额驸呢,也没受到如此青眼。

如雅尔江阿和保泰这些人,都不清楚,自然是不会回答。

伴读们都在暗地里评估如何和这位新来的贝勒爷相处。有传言说他和皇子们见礼都是拱手,也只有皇子之间才会这样,甚至有人在怀疑这位新来的贝勒爷是不是皇上的儿子。

反正各种离谱的猜测都有,但是没一个敢说出口的。

康熙带着孩子们到了太皇太后跟前,因为今日刚来,大家都聚在一起说话,连不经常出现的皇贵妃和病歪歪的钮钴禄贵妃都在。

康熙带着儿子们进去,屋子里的除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其他人都动了,满屋子人蹲下去见礼,康熙带着孩子们给祖母嫡母请安。

刚站起来,十阿哥惊异的响声响起来:“九妹?九弟!!!”

因为宁太妃也在,保按也在,保按大喊:“姐姐!你好丑啊!”

满场的人看向小小的海棠,九阿哥吃惊的跟八阿哥说:“我说怎么没见到那胖丫头,我还以为留在宫里没来呢,原来跟着汗阿玛,她怎么这幅打扮?”

八阿哥聪明不假,他也说不出来。

海棠看了看满场惊异的目光,越众而出,端端正正的来到太皇太后和太后跟前,用蒙古语请安。

太皇太后笑着说:“这是科尔沁来的班布拉,是固伦雍穆长公主的孙儿,你们的表弟。”

固伦雍穆长公主是太皇太后的大女儿雅图的封号,嫁给了表哥弼尔塔哈尔,也就是太皇太后的大哥吴克善的第三个儿子。

太皇太后这么说,满场的妃嫔都很沉默,都闹不清楚这是演的哪一出?

海棠对着各位娘娘见礼,年纪大的格格们都用手帕捂着嘴,海棠挨着给姐姐们请安,大家都是常见面的,太皇太后的话骗不了她们。

大格格甚至还出手摸了一把妹妹的小秃头,然后哈哈笑起来。

三格格一看姐姐得手了,也想摸,海棠都没给她机会,你们多摸几次棠棠长不高怎么办。

到了六格格跟前,六格格贼有心机:“表弟,姐姐有珠花,给你绑在小辫子上吧?”顺手摸一把你的小秃瓢啊!

去去去,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海棠不想搭理她。

七阿哥和八阿哥客客气气的打招呼叫了一声表弟,九阿哥哼了一下,评价道:“你脑瓜子挺圆的。”

海棠认定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十阿哥这会在抓脑袋。

他很认真的说:“你和我九妹可像了,你不是我九妹?”

大阿哥说:“老十,这是表弟,刚才老祖宗说了,这是科尔沁来的表弟。”

“和九妹长的好像啊!”然后他自己把逻辑补足了:“嗯,毕竟咱们是亲戚,固伦雍穆长公主和汗玛法是老祖宗的孩子,咱们都是老祖宗的后人,长的像是应该的。”

满场的人哭笑不得,大阿哥笑的尤其大声。

钮钴禄贵妃只觉得眼前一黑,这儿子不是脑子简单就是眼睛有病!

同样不是脑子简单就是眼睛有病的还有保按,他着急的问:“姐姐不来了?表哥好,你哪月生的,比我和姐姐早多久啊?我和九姐姐是九月生的。”

满屋子笑的很欢乐,九阿哥就忍不住拆穿:“你们两个傻啊,这不是什么科尔沁的亲戚,这就是那胖丫头!!”

保按:“这不是姐姐,这是表哥!姐姐是格格,这是表哥!”

十阿哥很信赖九哥,九哥的话让他很震惊,但是提保按一说,瞬间觉得自己更糊涂了。

“九哥说这是九妹,保按说这是表弟,九妹以前是九弟,九哥说九弟是表弟......到底这是谁?”

他满嘴的表弟九弟九哥让满屋子人都在笑,唯独爹娘笑不出来,钮钴禄贵妃捂着脸,康熙叹口气。

六格格说:“十弟,老祖宗说了,这是表弟,你连老祖宗的话都不信?”

九阿哥当时就顶姐姐:“六姐你少插嘴,他正糊涂着呢。十弟,你看看,这不就是那胖丫头吗?你要用眼睛看啊!”

大阿哥说:“十弟,你六姐说的对。让表弟自己说,表弟就站在你跟前,你问啊。”

海棠说:“我叫班布拉,从科尔沁来的。”

屋子里再次暴发出一阵哄笑。

十阿哥被弄的左右为难。

他越过九阿哥问八阿哥:“八哥,弟弟信你,你说这是谁?”

八阿哥微笑着说:“你自己看呢,十弟,眼见为实。”

十阿哥的脑子就参不透这种似是而非的话,越过八阿哥问七阿哥:“七哥,弟弟信你,这是谁?”

七阿哥就说:“这是咱们的手足,她用了个蒙古名,还是九妹。”

九阿哥就说:“听见了吧,七哥都说了,还是那胖丫头。”

大阿哥说:“你七哥骗你呢,是不是六妹妹?”

六格格接话:“是啊,十弟要不然你问问老祖宗。”

大格格就推了一把大阿哥:“你们两个坏的很。”

十阿哥越过七阿哥问六阿哥:“六哥,那是九妹吗?”

六阿哥说:“是啊,那是亲妹子,不会认错的,不信问四哥五哥。”

五阿哥说:“是妹子。”

四阿哥说:“你看看今儿在场的哪个不是至亲。”

都没外姓的人。

十阿哥没听出这隐晦的说法,抓了抓脑袋,更迷糊了。

他站在了三阿哥跟前:“三哥你说。”

三阿哥摇头晃脑的开始背“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刚起了一个头,十阿哥扭头就走,三阿哥拉着他:“是是是,是九妹妹。”

十阿哥不待见他,挣脱出来站在了太子跟前:“您说她是不是妹妹?”

太子说:“你一路问过来,问了几个哥哥?有几个哥哥说是的,有几个说不是的?”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择其善者而从之!

好烦人,谁能记住啊,你就说是不是吧!

太子看出来他不耐烦了,就说:“是妹妹。”

大阿哥说:“不是,是表弟,老祖宗亲口说的。”

十阿哥站在了康熙跟前:“汗阿玛?”

康熙捂着头:“别问,朕头疼。”

钮钴禄贵妃就想咬一口康熙,你说一句话能要你命啊!看把我儿子为难的。

皇贵妃招手叫十阿哥过来,摸着他的小脑袋说:“你去摸摸你九妹妹的脑袋,摸的时候,一只手放在她头上,一只手放在你头上,你看她的发茬子是不是新剃的?你再想想你昨日见你妹妹,她是长头发还是短头发,要是新剃的,就是你妹妹,要不是新剃的摸着和你的一样,就是表弟。”

十阿哥的眼睛瞬间亮了,赶紧看钮钴禄贵妃:“是吗额娘?”

“皇贵妃娘娘说的对,你要跟妹妹客气的说我能摸摸你的头吗?”

十阿哥跑过去,不由分说的把手放到了海棠的脑门上,海棠推着他说:“不要摸棠棠的头啦,会长不高啦!”

这腔调可太熟悉了。

十阿哥兴奋的说:“咦,九妹......九弟!”十阿哥兴奋的喊九阿哥:“九哥,这真的是九弟。”

九阿哥不想再说话,因为他懂十阿哥的意思,前几个月刚掰回来的“胖丫头是格格”的观念再次成了“胖丫头是弟弟”的逻辑。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你脑子呢?

十阿哥确认是九弟,撇下保按和九弟说话,跑到六格格跟前:“六姐你坏!”

跑到大阿哥跟前,在他鞋子上踩了一脚:“大哥你最坏了。”

大格格再次笑着推了一下大阿哥。

大阿哥不以为意,问十阿哥:“九妹自己说自己是表弟,老祖宗也说她是表弟,你怎么不去找她们却说我最坏?”

“老祖宗年纪大,糊涂了。妹妹小,不懂事儿。就你和六姐姐不大不小,就你们坏!”

康熙说他:“不许你说老祖宗。”

太皇太后拦着:“你吓唬他干嘛?我一把年纪还不许装糊涂逃过一劫?你的意思是我老婆子不糊涂故意的是不是?”

康熙哭笑不得。

太皇太后的手往下压了压,看满屋子安静下来就说:“好了好了,今儿是一家人聚在一起热闹热闹,不许恼了,不许红脸。要是一家人说话各个小心翼翼,唯恐获罪,这就不是一家人了。

趁着今儿我也有话跟你们说,咱们九格格日后在后宫是格格,在外面是班布拉贝勒,都别说漏嘴了,这回我可没说笑话,要是谁说漏嘴了,我老婆子不饶你们。都记住了!

再有就是,我打算在我跟前组个小书房,日子平淡,看本书长些见识,咱们家的格格谁愿意来啊?话可要说在前面,这是个辛苦活儿,也不是为了让你们凑数的,我是时不时的要查验,学的不好了我是不依的。谁要来啊?”

六格格站起来:“老祖宗,我去。”

大格格心里衡量了一番,觉得自己眼下要操心嫁妆,也就没吱声。三格格心想自己不招老祖宗待见,还是别露头了,五格格看看左右,她努力做个小透明,从不冒尖,觉得还是别出头的好。

只有六格格站着。

太皇太后心里叹息一声,笑着说:“既然如此,六格格搬到我跟前来吧。”

三格格五格格瞬间觉得自己的选择对了,要搬家啊,她们挺抵触从额娘跟前搬走的。

六格格答应了一声坐下了。

太皇太后意兴阑珊,一边是金尊玉贵的公主,一边是稚气却昂扬的贝勒。她老了,看不到将来了,只能平静的跟康熙说:“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