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几代人都拜过了家祠,用过了酒饭,余下族老各自家去,太老爷的子孙们,包括年老的周老爷子和周氏也一起上了山。

青山上野花开遍,没有行人足迹到达的山坳处灌木丛枝连叶蔓,野草深深。一行人拣了山势略缓山草稍浅的山道往上爬。头顶的太阳渐渐灼热,唐荷热得额角滴下大颗的汗。

一行人稍做停留休息,她就赶紧拿了水给老人喝。周老爷子同周氏相邻而坐,他也顺势接过唐荷递来的水,笑着同妹妹说,“你也不是完全没有福气,我看二蛋一家待你,同亲亲儿孙也不差什么了。”

周氏也笑,点头道,“这倒是真的。估计上辈子我做过恶事,老天爷罚我不能为老唐家生下儿子留香火,但又看我这辈子是个良民,老天爷看顾我,又送来二蛋一家孝顺孩子。”

又吩咐大山赶紧歇一歇,“好孩子,你也喝几口水。”一边掏出手帕让他擦汗,“大山累坏了吧?”

周氏腿脚不便,爬不了山,唐大山就背着她走了这许久的山路,饶是他年富力强,也累得出了满头大汗,这会他坐在地上,接了妹妹递过来的碗,咕噜噜两下就把碗里的水喝完了。随便用手背抹去嘴角的水渍,唐大山便憨厚地笑道,“三奶奶,我不累,我还能背你几个来回呢。”

唐老爹在一旁也笑着点头赞同,“三伯娘,大山一把子蛮力,往日上山砍柴,不也照样来回跑,就是他背不动,不也还有我吗?”

周老爷子闻言,同妹妹笑道,“他们父子俩倒把孝敬活儿都抢着干了,你这十几个侄子外甥就是也想孝敬你,都寻不到空隙了。”

周老爷子年纪虽然大了,也是子孙背着上的山,但是兴致起了,也能自己走一小段。周家子嗣旺盛,男丁们挨个背两个老人一小会,就能把这山路走个来回。

周氏同自己老哥感慨,“咱老爹在底下看到儿孙昌盛,那么多人头肩碰肩脚踩脚地来祭他,不定乐成啥样呢。”

周老爷子不以为然,“老头子才不关心这个。”读书人口里说许多情情爱爱,实际上不通庶务不顾子女,最是薄情不过。

周氏知道兄长的心结,也不再多说什么。

在场许多人,除了年纪大的长辈还记得老太爷的音容笑貌,小辈们因为没同他说过几回话,都已经忘记他的模样了。因此只当这一次是平常的家族拜祭,心底是一丝悲痛也没有的。只有周南生,从小与老人朝夕相对,由他手把手养育长大,对老人家存着最深厚的感情,因此越是走近他的坟前,心情就越是沉郁。就连堂兄弟姐妹们打趣"你未来媳妇长得真俊,看起来也是个温和性子,你着实有福气哈哈”,他也只勉强回应了两句。

在山上又走又爬,花了将近两个时辰,终于来到老太爷的坟前。

众人又做了一番虔诚的仪式,便挖坟开了棺,把老人的遗骨由脚捡到头,无一遗漏地捡到骨罐子里。

遗骨连同罐子,一会都要埋进重新选好的坟址。众人顶着大日头,已经忙活了半日,便就地休息,由妇人们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