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五听了陆玄风的话后,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对陆玄风说了另外一番话。

“陆老将军,这个曹延达你可酌情处理,本官的心此时早已经上了支援白良关的路途,可谓是去心似箭啊!就此告辞了!”

说完,朝着陆玄风拱手一抱拳后,带着唐思、周宇、吴宙、郑乾、王坤及刘恒,还有随身的三百军士,快马扬鞭而去。

同时,寒江关内还有一个人,也被要走了,这个人就是被唐思叫做“你大爷”的那位仁兄。只是这位“你大爷”直到踏上去往白良关的路上,还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也不清楚,为何有人指名道姓的要自己,随着这位从未谋面的监军使和大人,一起去往白良关。

要说武艺,“你大爷”虽然自认为还可以,但是绝对算不上勇冠三军,因为他自己知道,离着那还远着呢。要说计谋,“你大爷”那是斗大的字不识的几个的主。

至于家世、地位或是其他值得炫耀的,那更加是一点全无。为何会寒江关内数万的军士,独独只叫了自己一个人呢?这时的“你大爷”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一路上“你大爷想过来思过去,始终觉得这可能就是个命。因为自己除了能吃饭,力气比一般人大些,搬起城楼上的滚木雷石比袍泽要多些,睡觉时的呼噜声,比其他人要大些之外,似乎就没有什么长处了,除了是命外,“你大爷”真不知道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老天爷啊!这位和小五大人,真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么?老夫怎么觉得他行事为人,比之老jiān巨猾之人还要厉害呢?”陆玄风目眺和小五离去后,嘴里诺诺自语道。

而此时站在陆玄风不远处,先前为曹延达,现在依旧为陆玄风的副手的那位仁兄,也在小声的自语道:“看来这天,将要大变了啊!”

似乎是为了配合这位副手仁兄的想法,就在他的自语声刚刚一说完,本是晴朗的天空,突然响起一声旱天雷,震得所有人浑身一阵颤抖,心中一寒。

同一时间,由太子风云啸,秘密派往支援白良关的燕啸北和吴金二人,带着一万骑兵正在路上疾驰时,也被这道雷声,震得心头一颤,随之而来的则是二人愈发的扬鞭催马,似乎想要通过如此的急行军,来打发掉心中的一丝不祥之感,根本不顾胯下马匹的承受力,和万余军士们的体力。

曲风在夜朗星稀下的大道上行走,虽然已是深秋时节,但心中依然像是有股鬼火在体内燃烧。一眼望去,深夜中的旷野,晃如死寂的大地一半。

自从离开了南盛郡以来,整个人就好似行尸走肉一般,似乎连自己的灵魂也已经麻木了。不到万不得以,曲风几乎是不会闭眼休息,就算是休息,那也是随便找一个无人之处,以天当被地当床的就地而卧。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来到了风云国的边塞——白良关。

曲风长的够雄健,相貌也够英俊,可此时却是一脸的污垢,以前的jīng气神,早已抛却的一丝不剩。

身上穿着风云国白良关守军的军服,却也早已变成了破衣烂衫,活脱脱一副丐帮长老的份儿。

爬上一座小山丘,曲风来到一孤坟前,这座孤坟是曲风给自己的师傅,原法陀教教主立的衣冠冢。从竹篮内拿出了一壶酒和三小碟样式做的jīng美的小菜,放在这座没有立碑的孤坟前,然后恭敬的朝孤坟跪下。

磕了三个响头后,道:“师父,弟子回到家乡已有数个月了,今天跪在您的面前发誓,从现在起弟子将重新振作,一定要为你报仇雪恨,若违此誓,天地弃之!”

说罢之后,只见曲风从竹篮中,拿出一把狭锋刀,一手握柄,一手做剑指状往刀身上一敲,只见这把钢质较好的狭锋刀应声而断,落在坟前。

将断了的狭锋刀捏在坟前的草地之后,曲风坐在坟边拿起酒壶饮了一大口后,对着孤坟自语道:“师父您对弟子的养育之恩,让弟子由一个数岁大的无知少儿,变成如今这般生活阅历丰富的青壮年,亦由一个对江湖充满好奇的少年弟子,变成一个早已大厌疮了尔汝我诈,血雨腥风的老江湖人。如今与师父yīn阳两隔,弟子也想回来过过,早已向往的rì出而作,rì暮而息的惬意rì子,呵呵……你老想不到吧,弟子如今一丝白良关的一名军士了!”

说到这儿,曲风有些伤感的看了看孤坟丘后,又接着道:“师父,您可别笑话弟子,所谓少年弟子江湖老,弟子虽然年纪不老,只有二十六岁,可是心境却早已老了许多。这十数年间,多少次命在旦夕,多少次死里逃生,从心生善念到杀人如屠狗,虽则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可如今想起来,心中也有些腻味自己。师父,您不会说我没出息吧,呵呵……”

曲风笑后又再次拿起酒壶饮下一大口,随手丢向远处,转身对师父的坟丘道:“从今开始,弟子将忘却法陀教,忘却那十数年中的一切,或许等弟子将心中的一切恩怨都了结之后,就回来这里陪你的…….”

曲风缓缓的起身,向来路走去,走了十余步后又停了下来,转身再次向师父的坟丘看去,不多时,从远处传来一段有些沧桑和悲凉的歌声:“焰火千年尚未尽,大漠黄沙掩苍穹。一杯饮尽情仇酒,山高路远走江湖……”

站在白良关的城垛口处,手握带有好几个小缺口的军用绣chūn刀,看着血迹斑斑的城道,曲风一脸无奈何,外带几分刺激的神sè,无限感叹的对身边一个老兵道:“老刘,战争真是无比残忍哩,我才来两天,身边至少躺下了一百多号弟兄,二三百号罗斯人,人命在战场上真是太不值钱了。”

老刘一看就是一个标准的兵油子,乌黑的大手一弹身上破烂的军服,似笑非笑的回应道:“小老弟,别叹了。战场上不是你杀人便是人杀你,人命值得几个钱?就值一把刀上的一个小缺口,一根长枪把上的一根木刺。最要紧的是把自个儿的命保住,就算残废了也好,起码你比别人可以多看几十年的太阳和多吃上几十年的大米饭。呵,活着真好!”

“是啊,活着真好!”曲风感触的如此说道。

二人相视一笑,只是笑容中带有许多的无奈。

两天的功夫,曲风已经经历了五次的攻防战,虽然每次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可是看着同伴们在身边一个一个的倒下,一双一双心有不甘的双眼至死不闭,心中的感触良多。

回想这两天来的多。有多少敌兵死在自己的刀下,曲风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杀,不停的杀,一直杀到双手麻木,心头麻木。

只杀到敌人收兵,城楼自己人的欢呼雀跃之声响起,方才感到自己仍然活着,活在这美好人世间。

驻守在自己这段城道上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他们不是死了便是残废了,只有自己和身边的老刘仍然可以站立在这儿。可以说是幸运,也可以说是不幸。幸运的是自己还活着,不幸的是自己还不知道能在这儿站多久。手中的刀已经是第五把了,不知道还需要换多少把,还能够换多少把。

“小老弟,你的武功底子不错嘛!老哥我看的出来,你老弟绝不是一般的人物哩!”老刘搂着曲风厚实的肩膀,笑着说道。

曲风笑道:“什么不是一般的人物,我就是一般的小人物,否则岂能到这儿来过着今天不知明天的rì子。老哥,你说呢?呵呵……”

老刘摇摇头,道:“别否认,老哥活了近四十年,当了近二十余年的兵,从没见过像老弟你这样的新兵哩。初次杀敌,手中的绣chūn刀跟活物一般,专挑敌兵要害之处招呼,一刀毙命,身体一丈之内,刀光只往敌人身上招呼,自己人从未碰过一下。老哥也多次被你照顾,否则命也早就搭进去了,谢了老弟。”

曲风听罢后,苦笑无比的道:“老刘,都是同命之人,还什么谢不谢的,如果可以的话,我连其他的弟兄也想救,可是……唉!”一声叹息,满脸无奈。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你不是救世主,老弟。”

点点头,曲风无语。

“老弟,你以前是干什么的?”老刘好奇的问道。

“跑江湖的,干过镖师,做过郎中,也当过护院,总之十年江湖生涯一事无成,最后回乡想过平淡的rì子,没想到又被征召入伍,真是没办法呵。”

“不可能的老弟,凭着老哥我多年的眼光,你不可能和你说的一样,你老弟绝对不简单!”

“不简单?”曲风一伸双手,装佯的打量了自己下,笑道:“老刘,我这样子还不简单吗?”

老刘神秘一笑,道:“老弟成家了没有?”

“没有,一事无成谁肯嫁给我呀?呵呵……”

“家里有些什么人呐?”

“父母早就过世了,家中只剩我一人。怎么?你老刘查我的户口吗?”

“呵呵,随便问一下嘛!对了,老弟,你这个姓氏可不多见呐,你老家在什么地方啊?”

“老刘,你是不是要招我做女婿或是妹婿啊?”

“去你的,说话没正经,我妹妹早嫁人了,我女儿才十岁。不过你老弟同意再等个七八年的话,老哥我也愿意招你做个女婿,怎么样?”

“再等个七八年?算了吧,等活过这关再说吧,呵呵……”

曲风话音一落,猛得从远处传来一声震喝:“秦将军巡城,名就各位啊!”

城楼道上每隔五十米左右便有两位士兵站岗,一旦发现敌情便火速报jǐng,曲风和老刘正好当值。二人听见吆喝,立马站好,向前方望去。

秦雨晴一路行来,不停的问候当值官兵。来到曲风和老刘跟前时,停身看向二人,略一打量,问道:“你们二人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弓,他叫曲风,将军!”老刘昂首挺胸的道。

秦雨晴点点头,深深的看了曲风一眼,道:“刘弓,曲风,好!听手下侍卫们说,你们二人五次攻防皆平安无事,连伤都没有一点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