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正在准备一个全市范围的高中生乐队演出, 紧锣密鼓地排练曲目。演出前夕, 新来的音乐老师为了学校的合唱比赛,觉得本部的琴房不方便排队形,带了一帮低年级学生,前去音乐厅,要征用场地。

周仪嘉恰好去音乐厅找朋友,见到乐队里年纪最小的女生正在和那个老师交涉,说:“我们演出没时间了,今天场地实在不方便外借……”周仪嘉了解了情况,和那个老师商量:“您看周六之后可以吗?他们明天就演完了,后面的时间都可以出借。”

音乐老师刚刚师范毕业,姣好的脸上秀眉一蹙,端出身为师长的架子:“什么叫借?这是学校的集体任务,请你们几位同学配合。”

不等周仪嘉回答,音乐老师强硬地转身,冲走廊上她的学生们拍了两下掌,大声号令:“全部进来!”又厉言赶走了琴凳上的乐队成员,把自己的曲谱搁上架子,自顾自试起琴键。

周仪嘉就站在音乐厅门口,有几个胆大的学生抱着乐谱,顶着她阴沉的脸色,想借老师的威严踏进来。

刚进来一两个,乐队的主唱便寒下了脸,眼看着要上前发生冲突,周仪嘉伸手拦住了他。

安静的音乐厅里,她突然冷笑了一声,昂首比老师还高小半个头:“所以你觉得,你手里这架钢琴,是学校的是吗?”

那天后来闹得很僵,合唱队被领去了操场,音乐老师拿着手机,一遍一遍地在领操台下播放伴奏。本部的学生心疼老师,背地里骂周仪嘉:“太夸张了吧,不就是家里给学校捐了个厅吗?有什么了不起呀?也太目无尊长了!”

这件事在乏善可陈的校园生活中,成为许多学生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们从批判周仪嘉的特权主义姿态,一直骂到国际部不过就是一群给学校拉赞助的富家渣滓。

周仪嘉对流言充耳不闻。国际部的音乐课也由那个老师执教,周仪嘉每节课都堂而皇之坐在自己教室自修,说音乐课耽误学习。一学期之后,辅导员威胁她,音乐课缺勤也可能拿不到毕业证书。没过多久,周仪嘉用课余活动的奖项办了个免修。

音乐老师也是刚参加工作,听说承受不住压力,跑去教导主任那里哭了一场,称自己也是为了学校的荣誉,没想到这么不被理解。

主任面子上挂不住,亲自找来周仪嘉做工作,说好歹师生一场,小姜老师因为这个事非常伤心,让她去给老师道个歉。十六岁的周仪嘉双臂交环,气定神闲地笑:“所以她一个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这么幼稚,玩哭哭啼啼那一套是吗?”

梁希丞有一天在教室里撞见有人兴致勃勃地讨论这个场面。两三个男生在那儿啧啧称奇,互相推来推去:“你之前不还说她是你女神吗,还说整个国际部数她最美。现在感觉如何,这脾气瘆人吗?”、“哇靠不愧是大小姐,凶得离谱。”、“家里有钱呗。”、“心高气傲。”……

有时候他会怀疑,旁人口中这个铁骨铮铮的周仪嘉,和他认识的那个,究竟是不是同一个。

越是众口铄金,周仪嘉越是表现得满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