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黑山骄傲的说着曾经它最繁华的时期,贺绥沉默不语,能够把时间记得那么清楚,一定是很喜欢人类。

因着这种想法,在黑山用拙劣的语言不够丰富的词汇笨拙的仔细描述着那个场面时,贺绥并没有打断,慢慢的听着。

“……为了让他们走路不要那么辛苦,我把左边的山搬到了头顶上,不过怕吓到他们,我就搬了四百多年……”

黑山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花费的时间太久而气闷,反而觉得十分骄傲自豪,“小镇就是建在那片空地上的,还好我提前四百多年就开始搬了!”

贺绥觉得这座黑山应该没有撒谎,毕竟要有多精妙的演技才能用一把憨厚的嗓音就表达出那么多情感?

必定是它全身心投入感受过,又真心喜欢并且铭记一千多年从未忘记过,才能在今天也能精准的毫不犹豫的就把集市上一个卖货郎簸箕箩筐里装了哪些货都说得如此清晰。

“那一千两百三十二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真的曾经有过一个让黑山如此喜欢的小镇,若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后来渐渐落败,黑山也不应该只说小镇存在时的情形。

毕竟在此之前,黑山说起山上的猎户柴夫也是十分快活,它不可能因为小镇落败人烟渐渐稀少就把之后的一切直接抹去不愿意提。

贺绥的问题一出,黑山沉默半晌,小黑都等得不耐烦了,汪汪叫了两声算做是威胁。

黑山果然又是“山躯一震”,不敢再沉浸在悲伤的记忆里,“因为我会救失足落下山崖的山民,会保护冬天里被饿狼袭击的村子,所以大家越来越觉得我是座灵山,于是他们就找了人来为我修了座庙,想要供奉我。我很开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座庙最后供奉的却成了我一直压在脚下作为增加自己修为的东西。”

黑山又细细的颤抖了几秒钟,再说起话来,声音里都带着后怕,“庙建成之后,很多村民都过来祭拜,日复一日,那个东西越来越强大,我很不安。可是因为想着我本来也是吸收了它的力量才变成这样的,也就当作是把村民们供给我的供奉作为回报给了它。”

说到这里声音带上了哭腔,“呜呜呜,要是早知道它会那么坏,我肯定会把它踩回脚下不让它害人!”

原来,那东西借助庙宇逐渐强大,最后在某一天晚上,从庙宇中发了一场山洪,洪水却并不是浑浊的泥浆色的水,而是一种充满不详之感的黑水。

“我当时只来得及救下一部分人,可是他们也已经泡了黑水,肚子里也喝了不少,所以我只能抽自己山上的生气到他们身体里,结果后来他们活下来了,生下的孩子居然混身都是黑水的秽气。”

于是一日日一年年,黑山都在为那些幸存者后代渡入生气以此来平衡体内能够带来死亡的秽气。

“后来我的力量不够用了,没办法让他们种下的庄稼像以前那样长得好,黑水也已经把我的脚都腐透了,没办法给他们提供更多干净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