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华巷里卖糖饼的,一个是普生观里的邪修。”

景天当即了然,这世道不同前朝了,今朝是真人不露相,莫以为寻常巷子里卖饼的穷酸就不如道观里**米细粮的真修,四百年里法传天下,天下又有多少英才俊杰埋名乡野市井,务农事贱为业,贫也不改其乐。此为一大臂助,是正邪两道不论如何都要争取的一股力量,得之正而能抗魔,得之邪则为大祸,诚社稷之大器。故能举大义者可席卷天下无往不利,盖得道者多助也。

不过景天仍有一问,“为何这二人在此斗剑?”

“月前范希文老先生带领三百剑侠子弟查抄普生观,揪出神道邪徒及邪徒三十余六人,这些邪修招摇撞骗,惯会使些托梦前知,魇胜扶乩之类,装神弄鬼的把戏,惹得大家惊恐冲撞了神灵,或遭不幸,故而范老先生为了破敌贼胆,就请来市井人物,亲自指点,随后便在众目之下令其与邪修斗剑,看他们所谓神仙会不会相救,看他们所谓神通法术能否敌过凡人的飞剑。那三十六人,每三天斗一场,败者就要被斩了头去,如今已经砍了七个。”

“那市井人物,可有落败?”

“无一不胜。”闲人抚胸而笑,状极快意。

景天闻言,心下倍受震动,暗忖道:“这世道如今一片涂炭,可有这样的义人能团系万众,保一方水土安宁,愈是险阻危难之际,方愈显英雄风骨。眼下我法力尽失不假,但四肢总还健全,既然手脚俱在,我就还能握剑。如何能颓唐丧气,空掷岁月?况且我还要救活龙葵,岂可就此一蹶不振?”

他当下收拾心情,奋发精神,也不在巴陵逗留,当日即出城而去,沿江而东,一路上风餐露宿,昼夜剑不离手,苦心修习,似他如今这般手段,对付寻常山间野兽尚且为难,更不提与习剑修士相争,渝州城里十岁孩童都能轻取景天性命。

虽然再没有一丝法力神通,操练的都是凡间技击之术,但每过一日,精神便愈好一分。须知手执利刃,胆气自生,英雄非无敌于世,然有始有终,历尽风波而不告馁者当之。

自巴陵向东,观大江滔滔,临岸舞剑,饥则扪虱垂钓,渴则饱饮江水,力竭则卧,兴起复游。朝夕露宿,遇人不语,遇城不入,一心惟剑,也曾夜斗群狼,也曾疾病缠身,也曾凭崖而啸,也曾凄楚难熬,苦乐皆不以为意,如此沿江日行至夜,不觉已有月余。

某日至黄州城外,夜雨瓢泼,宿于青松之上,以竹篾覆顶,抱匣而眠。

有贼逐客入林,意图行不轨事。

景天为斗剑声所惊,悄然取下竹篾,侧目观之。

贼人七尺身材,身宽头肥,面目痴蠢,使一柄双股叉,南海铜精混杂天炎铁所炼,能发雷声,出则风火相随,气势甚大。客为一弱质女流,使一对分水刺,乃西域玉霜月石铸成,宝光隐隐幽幽,披金断玉不过吹灰之力,然其人剑术不堪一观,故而落在下风,不出十合便已然险象环生。

此二人交锋之际,多有言谈,故能知始末,原来黄州左近流寇频现,女子一家于前日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