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时候,护士来给宋时樾换点滴。

房间里很安静,和他一个病房的人都睡着了。护士打着哈欠进来,麻利的给他换了,看着脸上还挂着红晕的少年,有些不放心的叮嘱。

“小朋友,你自己可以吗?不行的话打个电话叫你的家长来一下?”

房间里大部分的灯都关了,只有他的头顶的床头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宋时樾曲着腿坐在床上,仰着头看着头顶的点滴瓶,难受的咳了一声。

“没事,我自己可以。”

护士叹了口气,“你说你,这天天半夜反复烧来烧去的,是个人都着不住。”

她朝他伸出手,“把体温计给我看看。”

宋时樾闻言从腋下把体温计抽出来给了护士。

“38度,再挂两瓶点滴应该差不多,到时候还好不了就只能给你打针了。”

长发将少年的脸挡住大半,表情在灯光下看着很淡,“多谢。”

“谢我干啥……”护士摆了摆手,“倒是你,千万别睡着啊,不然输完回血可就麻烦了。没了记得按呼叫铃,我来给你换。”

宋时樾目送护士出去。

长时间挂点滴让他的手背青青紫紫的,现在扎针的手已经从左手换到右手了。点滴的速度有些快,输进来的时候有点痛,但是他能忍受的范围。

他换了个姿势,就这么靠着枕头漫无目的的盯着头顶挂着的点滴瓶。

其中一瓶点滴的副作用就是口特别容易干,护士怕他想喝水,特意用的保温杯去走廊帮他接了杯水过来。

宋时樾歪头看着那个保温杯,嗓子干涩得厉害,咽一下口水都难受。

他理了理输液管,拿过那个杯子。

他两只手都没什么力气,好不容易把水杯打开,在倒水的时候控住不住力道,轻轻一晃就洒在床上。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杯子,又看了看濡湿一片的被子,慢慢的眨了眨眼睛,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就这么看着那团痕迹,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隔壁打呼的声音忽然在病房里响起,少年拿着保温杯的手不受控制的晃了一下,险些又把里面的水洒了出来。

最后,他有些厌弃的扯起嘴角笑了笑,自暴自弃的想把水杯放回去,结果在拿回去的时候看见了水杯上写得歪歪扭扭的几个字。

那是用黑色的马克笔写上去的,后面还跟着一个不伦不类的笑脸。

记得多喝水(=^▽^=)

他用手指摩挲着那几个字,最后还是直起身子,缓慢的给自己到了杯水。

等他挂完点滴退烧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五点了,他拉着被子有些疲惫的睡了过去。

这时候的医院已经开始热闹起来,走廊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睡梦里的少年不耐的皱了皱眉,但是没醒。

吱呀——

病房的门被悄悄推开,轻得不能再轻的脚步声在病房里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