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往东面一指, 道:“前面左拐左拐再右拐,敦化坊就是了!”

隋隐朝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语气温和地说:“我听说京城贵胄多住城北近宫城处,那边是城南,阁下会不会记错了?”

旁边有人“噗嗤”一声,应是凑巧听见了这番对话,隋隐没有在意。

过路人却恼羞成怒,一面去瞪发笑的人,一面气嚷道:“你不信?不信就——”

话音戛然而止。

他仿佛被什么吓到了,眼珠往外凸了凸,张着嘴要说什么,嘴唇抖了两下,埋头逃窜离开,引起一阵大笑。

笑声是少年人的清朗,笑得顽皮且张扬。

隋隐转过头,看到那个发笑的少年人时,心脏骤然一缩,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喉,一时不能呼吸。

道旁枯树上,少年白衣金簪,侧坐着,居高临下看她,眸中笑意灿若骄阳。

她六岁开始随师父行走江湖,自问见过不少容貌出色的人,但此刻回想,只觉那些美人全都加起来,也不及这少年颜色的十之一二。

这样得天独厚的容颜,隋隐纵然满腹心事,也一时看得失了神。

少年见到她,不知为何,“咦”了一声,随后问道:“你去陈留公府做什么?”

隋隐猛然回神,忙别开眼,答道:“送信。”

师父的匕首,交代的那几句话,都意蕴深长。

她暗自猜测着师父至今未娶会不会与这位朱师叔有关。

但朱师叔毕竟已经嫁作人妇,既然是师父看重的人,于情于理,她都要谨言慎行,不能给朱师叔添麻烦。

少年“哦”了一声,又问:“给谁送信?”

隋隐犹豫了下,答道:“陈留公夫人。”

少年又“咦”了一声,将她上下打量。

隋隐打定主意只能答到这里,少年若是再深问,她也不会多说。

少年却没有再问。

衣袂飞扬,转眼,少年落在她面前。

隋隐不惯与人太近,下意识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才抬起头看他。

近看,越发觉得玉肌红唇,眉目似画。

金簪雕作流云,白色锦袍如有光晕,处处富贵风流。

隋隐却在回味他刚刚下树落地的身姿。

行云流水,落地无声。

这少年,是有功夫的,且不下于她。

“陈留公府我熟,我带你去吧!”富贵风流的少年却很平易近人。

隋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抱拳道:“有劳!”

……

陈留公府不但在近皇宫处,甚至就在皇宫边上。

“到了!”少年指了指不远处的陈留公府大门。

隋隐抬头望了望一墙之隔的宫墙,又望了望陈留公府,最后看向少年。

少年似乎有些不解,又指了一遍:“到了啊!你不识字?那就是陈留公府,去吧!”

隋隐脸红了红,问:“你不进去?”

少年惊讶挑眉:“我进去干什么?我又不送信?”

隋隐愣了愣。

她一直以为少年是陈留公府的人,甚至暗自揣测会不会是陈留公之子,毕竟陈留公夫妇都是以美貌著称的。

竟然猜错了。

在她怔愣时,少年忽然笑了起来,探身向她,悄声问:“你是不是害怕一个人进去,想要我陪你?”

隋隐正要摇头,却见少年向她眨了眨眼。

她心头猛地一跳,一时忘了动作。

“唤声好哥哥,我就陪你进去!”他笑嘻嘻地说,神态顽皮,又有些邪气。

隋隐深吸一口气,僵硬地转过身子,大步朝陈留公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