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声音一直伴随在我的梦中。

后来弘暄来了我们这儿,他才知道原来竟还有日日能出门玩的规矩?有时额娘叫他出门玩他竟都惴惴不安,但额娘常说:“我是从不许孩子每日都拘在屋子里的,即便要读书,也要出门玩上一两个时辰再回来读,晒晒日头吹吹风多跑多跳身子才会好,若只管一直盯着书本,那岂不是要读成书呆子了?”

额娘说得真好,这话可很是对我的脾性!

除此之外,额娘手很巧,不仅做得菜极好吃,做起女红来也是一把好手——我阿玛一年四季的衣裳,除却吉服朝服一类的,日常穿的便袍、鞋袜荷包扇坠全都是额娘一手包办,阿玛喜欢穿额娘做的衣裳,总说鞋子也做得格外合脚,骑马射箭、练武练拳都不累脚,反倒我们这几个小的,她是想起来有什么好料子才给做一身,平日里都交给嬷嬷了。

有一回,额娘给阿玛做了个灰鼠毛的坎肩,毛皮里子还缝了一层羊羔绒,那羊羔绒是亲手从羊皮上用细密的篦子一点一点梳下来的,取得羊毛里最绵密、细软的绒毛,再将这绒毛一点一点织起来,这样做出来的坎肩又舒服又轻薄,但极废心神,那件坎肩一做好上了身,就被阿玛宝贝得不像样子,冬日里是最常穿的,每到天寒下雪的日子,我总能瞧见阿玛肩头这件坎肩。

这件衣裳还被四婶婶学了去,似乎是因着四叔见阿玛日日穿得单薄,还以为他不畏寒呢,一问才知道这其中奥妙,阿玛只要遇着额娘的事,便一改平日里低调的性子,变得爱炫耀了起来,还脱下来给我几个皇叔瞧,细细地讲这衣裳如何费功夫如何舒服讲得头头是道。

我大伯是最瞧不惯我阿玛的,他当即就鼻子喷气哼了出来,但却不可避免地有些羡慕,身在皇家,一切吃穿用度哪有不精细的,身上穿的皮子各个不说七八百两一件也有一一百两一件,但若论用心,宫里的绣娘制出来的东西和枕边人度量着你的肩宽尺寸、一针一线都为你着想制出来的东西,那是截然不同的,何除了针法娴熟,还有这里头的巧思,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至少我的大伯母是不大管大伯这上头的事的,说是自己动手做的,不过动手绣一两朵花罢了,或是锁个线,实际上都是叫奴才们做,这是宫里的老伎俩了!就是做菜做饭也是如此,唯有额娘是真的不假人于手。其他几个皇叔在家里的待遇也大差不差,他们便相互议论了起来,大伯还不信呢:“这也说不准,保不齐是底下嬷嬷的手艺呢。”

结果阿玛却脱口而出:“我自然知道,程氏做绣活有自己的针法习惯,她打结都是反向打结,还会将结仔细藏在里头的,因此是不是她做的,一瞧就知道。”结果皇叔们都震惊地望向阿玛,纷纷咂舌:谁会仔细去瞧这个啊?还记在心里……

但阿玛就是会,他记得很多额娘的小事,再小的他都记得。

那件衣裳阿玛穿了很多年,直到那毛掉得差不多了,实在穿不大出去了,但也不舍得丢,还叫人妥妥帖帖收进了箱子里,这样费功夫的坎肩我和弘晳也有,但却是青杏姑姑给我们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