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呼声中,黑寡妇也情知不妙,想挣脱可惜五足腾空,借不得外力。这虫也忒得凶顽,眼看着就要被摔出去,竟在千钧一发之际,用那破损的钳子,发狠咬住金翅王的后颈,死也不松口。同时它的两条后腿,也配合着金翅王后甩的力量猛蹬,对手竟也被它带着飞了出去

这一下有多狠?两只虫竟然飞出了斗盆,跌落到斗桌上,身上血水登时将黄绸桌布浸出一块小却触目惊心的水迹来。

血水主要来自金翅王,全力的施展、剧烈的撞击,终于使其刚愈合的伤口再次迸裂,大量的血水从其脖颈和屁股上滴落,浸出的水渍越来越大。看上去就像躺在血泊中,虽然腿还在抽动,但已经不可能站起来了……

黑寡妇也好不到哪去,牙齿断了,一只眼瞎了,两条须子全折了,翅膀也掉了一半,六条腿只剩下四条……这惨状换成在任何一只蟋蟀身上,都死了不知几回了,黑寡妇却仍用四条腿,坚持挺立着

两只蟋蟀就这样静静的一立一躺,如千年的钟rǔ石和石笋一样,恒久的对望着。

好长时间,秋魁堂里一片安静,人们被这场决斗深深的震撼着,都有些回不过神,任着时间流逝。

王贤突然感觉脸上有些凉意,伸手一摸,竟摸到了丝丝泪痕,他的心里没有胜利者的狂喜,反而满是内疚和自责,压得他不能开颜。

但朱瞻基的脸上,却写满了喜意,当他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大声道:“牙郎,还不宣布谁赢了”

那仲裁看看面sè铁青的赵王,嗫喏了半天,还是小声道:“获胜者……黑寡妇……”

“哦吔”朱瞻基这边的人,登时疯狂庆祝起来。那边朱高燧回过神来,看一眼曾经为他带来无数荣誉和财富的金翅王,情不自禁的啐一口:“废物”便起身和汉王离开了,虽然这里是他的地盘,但也不能阻止胜利者忘情庆祝,只能眼不见为净了。

欢呼庆祝的人群中,却没有王贤的身影,他默默的将黑寡妇小心收回罐子中,又收殓了金翅王,说一声自己累了,便揣着两只蟋蟀,离开了促织斗场。这时候,朱瞻基已经被薛家兄弟等大赚特赚的家伙簇拥着,兴奋的手舞足蹈,自然顾不上他了……

来的时候,王贤是和朱瞻基同乘一车,现在他要提前回去,当然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周勇要给他去雇辆车,却被王贤拒绝了,横竖没什么事儿了,还是走回去吧。

出了清凉别业,满耳都是关于方才那场大战的议论声,王贤没兴趣听那些赞叹之辞,快步离开这条大街,才长长舒了口气。

“小贤子,你怎么看着不高兴啊?”这几天来,灵霄一直看着王贤全情投入,那是把斗蟋蟀当成头等大事来对待的,现在终于赢了这一场不可能取胜的战斗,她觉着他该兴奋的忘乎所以才对。

“连你都看出来了……”王贤自嘲的笑笑道:“看来我还是着相了。”

“这是夸我么?”灵霄登时开心道。

“……”王贤点点头道:“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