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日程安排过分充实,不觉时光飞逝,等秦放鹤接到孙先生递进来的书信和节礼时,一时竟有些恍惚。

“快到中秋了啊……”

“是啊,今儿都八月初五了,”秦山抓着衣袖扇风,又抹了把汗,一张脸晒得通红,“就是秋老虎格外猛些,大日头晒得人皮疼。鹤哥儿,你骑马时可要遮挡好了,黑些倒不怕,只怕晒脱了皮。”

就跑了这么一小段路,他就大汗淋漓,活像水里提出来的。

秦放鹤笑道:“那是自然。你去洗把脸,回来吃了这碗酸梅汤解暑。”

秦山老早便瞧见桌上那壶酸梅汤,酸溜溜甜丝丝的味道直冲鼻腔,又在冷水里镇过,细腻的壶壁上蒙着一层水雾,别提多诱人。

听了这话,肚子里馋虫都造了反,不自觉吞了下口水,笑嘻嘻跑去洗脸了。

秦放鹤笑了一回,也倒了一盏来吃,果然酸甜适度,口舌生津。

各地府州县学皆由户部直接拨款,与地方衙门无干,然十根手指还不一样长短,款项具体落实到地方上,难免厚此薄彼。

似章县这等小县,摆在明面上的硬件,譬如学舍、教师、马匹等物,自然不好删减,但暗处大有可做文章之处。

比如日常三餐开销,户部便以“乡间瓜菜丰盛,又可自种,价贱”为由,只给很少。

这就直接导致章县县学的伙食费紧紧巴巴,每日总有一顿惨不忍睹,更别提什么清凉解暑的饮品了。

孔老爷子也知道厉害,虽有心叫孙子吃苦,到底不舍得虐待,隔三岔五便打发人送些吃食来,其中便有事先搭配好的乌梅汤,生津止渴解暑。

孔家送了许多,连带着秦放鹤也有份,今儿便煮了一壶,浅紫色水润润一汪,切成薄片的酱色乌梅和红艳山楂之间,点点金桂上下翻飞,漂亮极了。

喝完酸梅汤,秦放鹤才去看孙先生送来的节礼。

十分应景,正是六对月饼,两对传统五仁的,两对解暑绿豆沙的,另有红枣泥的,表皮油润光亮,内里用料扎实。

还有一封喷香桃酥,一兜饱满水梨,一小筐圆嘟嘟毛茸茸的粉嫩桃子,几个翠油油的甜瓜,煞是可爱。

除此之外,还有这两个月的稿酬,一共二两三钱零一分。

稍后秦山回来,秦放鹤将月饼每样一个与他尝鲜,也给室友陈嘉伟留了。

还剩下几个,预备饭桌上与孔姿清和齐振业分食。

算不得好物,谁家也不缺这点,好歹是个意思,凑在一处吃了热闹。

桃酥不好分,自己留着,水果不易保存,也每样捡出几个,按照人头分好,牛士才也给几个。

至于什么徐兴祖、郭腾,那谁?

不认识!

吃完了,秦放鹤才细细看书信,竟有意外之喜。

孙先生在信中说,之前提到过的那个有意退下来的县城管事,前阵子因暑热病了一场,已然不能理事。铺子需要人看,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