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从心跑得干脆, 倒叫傅芝无法发挥, 只得作罢。

“先帝大事刚过,陛下近来也颇操劳,瞧着都消瘦了,也该注重龙体。”他对盛和帝语重心长道,“些微小事,丢给内阁去做也就是了,何必听下头的人聒噪?若臣不来,岂不要耽搁用晚膳?天长日久,龙体有碍……”

师生二人多年来相互扶持,实在很有几分情谊,他说得恳切,盛和帝也十分动容,“先生所言,我都知晓,您和诸位阁老也该保重。”

他便将郑掌院所求说了。

傅芝一听,“陛下,臣以为不妥。”

盛和帝知道他不愿意壮大秦放鹤的势力,却不挑明,只反问一句,“那么,应当以何种理由回绝呢?”

傅芝眉头微蹙,难得沉默。

确实,论出身、论资历、论名望,没有比孔姿清更合适的了。

而且孔姿清正经翰林院出身,在外十年兢兢业业,政绩考核一直稳居甲等上流,足足十年不升官,实在说不过去。

就因为他与秦放鹤交好?

理由未免太单薄太牵强。

正如之前秦放鹤所言,他与谁不交好?一度与傅芝本人关系也不错呢!

或者说这满朝文武,谁没有父母兄弟,谁没有同科同窗?谁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

若一旦与任何人有瓜葛便要被视作结党营私,都不能得到晋升,这天下也就没法儿要了。

况且若说制衡,董门这边多年来也压得太狠了些:

董春的几个儿女都未曾以权谋私,如今多不高不低挂着;

庄隐师徒俩一直都在很平常地熬资历,苗瑞这几年一直休养,也就是前几年才往五军都督府挂了个缺。

但当年卢实领此头衔时,五军都督府便已大不如前,如今兵部、禁军等早已今非昔比,又有工研所争辉,五军都督府几乎被架空,早就成了公认的官员退前荣养之所,根本没有实权。

汪扶风更不必说,卡在都察院多少年了?中间倒也往六部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去了。

他为什么不继续往上升?

是不愿意吗?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至于秦放鹤,本人没有父母兄弟、亲族,儿子还小呢,远不到那个时候。

甚至他的女儿前后几次立了那么大的功,换做旁人,早便官升三级了,如今呢?不过一个郡君打发了。

摸着良心说吧,朝廷对秦放鹤周围一干人等打压得很够了。

这些人这么多年一直忍耐,连带着几个朋友跟着倒霉,人家说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说!

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那是昏君来的!

若说秦放鹤这一门身居要职,不得不防范,可是纵观傅芝、柳文韬、尤峥这几位阁老,但凡家族、师门之中有能力者,哪个又在闲职?不也都是努力往肥缺、要职靠拢吗?

人人都有私心。

人人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