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听得认真, 时不时还会根据内容发出一二个音节, 引导曹恬继续说下去,包间内的气氛便不知不觉松弛下来。

“周学士说,那些可能是阁老您之前提过的杂交变异株,已命各处农研所上下单独挑选、培育了。”曹恬满怀期待道,“想必三年之内就会有结果。”

若高产的作物更高产,又会是何种景象?

“你们在这上头的造诣,可比我强得多啦,”秦放鹤笑笑,顺势看向一直在旁边喝茶的曹威,“我观令侄,颇有仲嬉你的风采,又得你真传,来日青出于蓝也未可知。”

曹家并非什么世家大族,曹威本人也是家族中第一个进太学的,还是因早些年秦放鹤创立农研所,朝廷看重农桑,特别加开了恩科,扩招进去的……

但无论如何,他确实是曹家迄今为止最出息的后生,听了这话,害羞之余也忍不住坐得更端正了。

“民以食为天,”秦放鹤朝宫城所在方向拱了拱手,正色道,“陛下仁德,重视农桑,尔等虽不在六部,地位和重要性却远非其他衙门可比……”

曹家二人听罢,越发心潮澎湃,当场表了一番决心。

秦放鹤又对曹威温和道:“前几日太学骚乱,你可曾受伤?”

曹威很有些受宠若惊,“回阁老的话,不曾。”

“这就好,”秦放鹤欣慰道,“这些年太学中各国人员混杂,风俗习惯各不相同,难免互有摩擦。”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下,似有为难之处,过了几息才继续道,“有个磕磕碰碰的,岂非朝廷的损失?”

曹威不曾想他是这般平易近人的尊长,又如此和煦,忍不住道:“晚生的一位同窗却遭了无妄之灾呢……”

曹恬立刻从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这也是你能胡乱告状的么?

曹威吃痛,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秦放鹤对他们的小动作一清二楚,笑道:“令侄赤子心性,仲嬉何必苛责?”

又向曹威递去鼓励的眼神,“不必拘束,我也曾在太学求学,算来你我也算前后辈,但说无妨。”

渴望倾诉,渴望表达,渴望认同,这是年轻人的通病,你甚至不需要额外做什么,只要一个简单的肯定的眼神,几个鼓励的音节,就足够让他们主动打开话匣子。

果然,此言一出,曹威便将伯父的叮嘱抛之脑后,一改沉默寡言的特色,唧唧呱呱说起来。

“……本国学子求学不易,那些大儒便是想见都难如登天,他们却轻而易举就得了,还打咱们的人,半点不知珍惜,我们都不服。”

秦放鹤的目光始终专注在他脸上,“法兰西、葡萄牙、罗马联邦,哦,还有倭国,那些学子当真都这样一无是处么?”

通过刚才的对话不难得知,曹威有着涉世未深年轻人们的通病:热血、激愤,但看待问题相对笼统,触及不到核心。

若秦放鹤只是广泛地问,或许永远得不到答案。

但他现在这样轻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