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塌时,她也有过。

细白手指捻起那几页草纸,她又从头到尾看了遍,柳眉更深:“照这些时日的降雨量,黄河大坝恐怕危矣。”

“娘子还是在担心雨势吗?”

白蘋缓步上前:“虽说这阵子的雨是怪了些,但咱们闻喜离河口远着呢,而且上头有太源三谷两县,又有万华、小梁、贾村十二个乡,各县各乡那么多堤坝拦着,就算发水了,也淹不到我们这的,您还是放宽心吧。”

这话虽有理,但沈玉娇总觉不安。

“等雨势小些,还是再派人去府中提个醒吧,提前防备一二,聊胜于无。”

她放下草纸,起身走向摆着清淡斋饭的桌边,端起瓷碗,看着碗中那颗颗晶莹软糯的粟米,忽又想起一事:“暴雨伤稼,城里的米价怕是要大涨了。晚些我去找静慈师太一趟,让她抓紧屯些粮食。”

“奴婢陪您一块儿去。”白蘋说着,走到窗边整理纸墨,她虽不识多少字,但看到纸上画着的堤坝图案,还有一侧标注的那些数目,不禁诧异:“娘子还会画工事图呢?”

“随便画的。”沈玉娇心不在焉地应道,“我父兄从前都在工部任职,我跟在他们身边耳濡目染,略知些皮毛。”

饶是如此,白蘋依旧钦佩:“那也很厉害了。”

用过午饭,外头的雨依旧没有减小的趋势,沈玉娇心头难安,还是将庵堂外负责护卫的两个侍卫,打发下山,前往裴府送信。

就在她准备披上蓑衣,找静慈师太提醒屯粮之事,思贤小师傅先她一步,冒着大雨急忙寻了过来。

“沈檀越,不好了!山下刚传来的消息,黄河决堤,六门陂被冲毁,大水已没过太源三谷两县,正往万荣那边涌去,现下也不知万荣那边能否撑住,万一万荣那边的大堤也守不住……”

思贤小师傅脸上的雨水都来不及擦净,急急看向沈玉娇:“主持在前头安排防涝事宜,她让我知会您,趁着下山的路还通着,您尽快回府吧。不然再晚一两天,逃灾的流民都往山上窜,鱼龙混杂,指不定要出什么岔子!”

沈玉娇万万没想到,午饭前她还在担心黄河决堤之事,短短半个时辰,竟一语成谶。

一旁的白蘋也灰了脸色,懊恼顿足:“可是李侍卫和陈侍卫才下山呢,没他们护送,我们怎么回府呀?”

绿檀也焦急道:“而且现下天色也不早了,赶去县城怕是天都黑了!”

话音落下,两婢和思贤小师傅齐齐将目光投向沈玉娇。

沈玉娇唇瓣轻抿,看了眼门外阴沉沉的天气,娇柔嗓音一片沉肃:“只能等明日,两位侍卫回山接应了。”

思贤小师傅听罢,颔首:“那沈檀越你们抓紧收拾箱笼,明日两位侍卫一回来,你们即刻下山。”

沈玉娇颔首,又将囤粮之事交代小师傅,小师傅双手合十:“这您放心,仓房有施主们捐赠的米粮,撑两月不成问题。”

沈玉娇闻言,心下稍安,待小师傅走后,也不再耽误,吩咐婢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