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掩的,密密麻麻的血红鞭痕,纵横交错,血肉模糊——

何止几鞭子,分明是几十上百鞭!

那种鼻酸的感觉蓦得又涌了上来,她看着那些伤,纤细指尖微微颤动着。

想碰,又不敢。

最后只嗓音发闷地问一句:“是不是很疼?”

谢无陵衣衫半褪,回过脸,朝她弯眸:“都说了,娇娇亲一下就不疼了。”

沈玉娇红着眼眶,嗔他一眼:“你这人真是……”无可救药。

“好了,怎么还哭了呢。”

谢无陵将衣袍穿上,随意系了个结,又抬起手,粗粝指腹擦过她的眼尾:“六爷年轻时是掌刑罚的,手上有分寸,这些伤看着吓人,实则未伤筋骨,真不妨事。”

沈玉娇明明知道他在碰她的脸,却不像从前那样避之不及,她望着他,嗓音微哽:“你去常府到底发生了什么?常六爷为何打了你,又给你捐了个差事?”

那种不入流的衙门皂隶,在沈玉娇眼里只算个差事,压根称不上官。

毕竟在长安城内,四品五品多如狗,六品七品遍地走,有句话叫往朱雀街上丢块石头,砸中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世家贵族。

是以方才谢无陵说他要去典史衙门当差,她心下并无多少激动,更多是疑惑。

谢无陵见她问了,也不瞒她,将白日去常府的事如实道来:“……六爷虽然有气,但见我主动请罪,且这事的确是常松有错在先,于情于理,他也不能真拿我怎样。出来混最重要是讲义气,若他纵容儿子欺辱手下人的家眷,日后还有谁愿意跟着他?”

稍顿,他道:“何况常松是个怎样的孬种,六爷心里也跟明镜儿似的。嗣子又怎样?到底不是亲儿子。这个不行,废掉再换个乖顺的,多大点事儿。”

沈玉娇听得一愣一愣:“那可是嗣子啊,怎好说废就废?”

此等事在世家大族,就如休弃嫡妻一般,是影响声誉的大事。

谢无陵见她这反应,轻笑一声:“大抵六爷是在道上混的,没那么多规矩。反正他罚完鞭子,给我透了个底。若是下回常松再敢来招惹,叫我直接将他废了……反正常松的嫡妻已经生了儿子,嗣子无用,好好培养嗣孙也一样。”

沈玉娇瞪大了眼:“这样都行。”

忽然就有些后悔,要是早知这点,昨日就该让谢无陵……

谢无陵从她思索的眼神里也明白过来,扯唇笑了:“看来我家小娇娘,也没那么斯文嘛。”

沈玉娇见自己那点小心思被看透,脸颊也一阵发烫,心虚嘟哝:“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转过身,匆匆撂下一句:“你把衣服穿好,我做夕食去。”

谢无陵望着她逃也似的背影,嘴角轻勾了勾。

低头穿戴衣袍时,忽又想到她听到他寻到差事的淡定反应,墨黑狭眸眯了眯。

看来,她从前的家世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没准那个短命鬼前夫,不仅是个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