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皆是如此。

裴瑕从一开始,便知司马缙并非他所求的良主。

利益将俩人捆绑到一起,他只得宽慰自己,起码司马缙能“听话”。

只要能“听话”,他便有信心能保司马缙坐稳皇位,山河太平。

可因寿安之事,哪怕最后裴瑕并未辞官成功,好似在杨太后和沈玉娇两个女人的劝阻下,皇帝与丞相各自退了一步,又恢复那副君臣和睦的模样,但他们都清楚,回不去了。

君臣间的嫌隙一旦产生,比世上任何一种嫌隙都要可怕,因它牵扯生死。一念荣华,一念衰亡。

朝臣们也渐渐发现,丞相抱病不朝的次数越来越多。

就算上朝了,也极少再谏言。

皇帝还是会在纳谏时,习惯性问一句裴丞相:“守真以为如何?”

往日无论诸位大臣谏言是否合宜,裴丞相皆会不疾不徐地拆解分析一番。

好与不好,都能叫皇帝与其他朝臣们心服口服,是以君臣和乐,朝堂融洽,海清河晏。

可现下,裴丞相只拢着袍袖,垂着眼道:“陛下定夺便是。”

一开始,淳庆帝喜欢裴瑕这份恭顺,觉得自己赢了。

裴瑕裴守真终归还是要对他低头,对他俯首称臣。

可后来,他忍不住猜忌,裴瑕摆出这副样子会不会仍是在记恨寿安之事。

于是,裴瑕的恭顺,也叫淳庆帝觉得刺目。

他总觉得裴瑕这是在嘲讽他,是另一种与他对抗的手段,或者他根本不屑于再辅佐他了,才会这般,说是恭顺,实则敷衍。

种种念头在淳庆帝的心间窜动,帝王的猜忌,如剧毒的杂草,在君臣的嫌隙间疯狂生长,肆意蔓延。

彼此的信任,也如系着巨石的麻绳,摩擦间越来越细,摇摇欲坠。

君臣间的第一次争吵,在三个月后。

这一年的夏日格外炎热漫长,安西三镇遭遇大旱,又迎来大规模蝗灾,宁州那边霍骁元帅被水匪暗刺,重伤在床,宁州军没了主心骨坐镇,军心紊乱,接连吃了好几场败仗。

军报传来时,淳庆帝大怒,连忙要派兵剿匪。

牵涉军国大事,裴瑕也无法做锯嘴葫芦,再次谏言:“宁州缺的不是兵,而是能统领全军的将。”

他照往常,引荐了好几员大将,甚至毛遂自荐:“若陛下不信他们,臣愿前往。”

可淳庆帝迟迟未应。

裴瑕脑中想的是宁州军民处于水深火热,淳庆帝却想到他的太监总管荣庆私下与他说:“听说东宫巫蛊之祸时,先帝让裴丞相送皇太孙一杯毒酒。裴丞相偷偷换了酒,将皇太孙送出了宫外。”

这件事,淳庆帝其实知道。

因当初东宫那起巫蛊之祸,虽是应国公府起的头,却也不乏他与裴瑕的推波助澜。

皇位之争,没有谁的手能完全干净。

淳庆帝如是,裴瑕亦是。

只看到太子妻族死得那般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