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省杀胡惟庸,估计也只有被咱厌弃的陈宁愿意陪他奋力一搏,其余人都会抽身而退。”

朱标了然,胡惟庸看似势大,但其实只是外强中干,他与麾下党羽们的关系还只是利益联合,并没有到达性命相交的地步。

简单的说,就是利益牵扯不深,还没到胡惟庸一死,他们也必然会受株连而死的地步,胡惟庸自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必然要做到这一点,才能有资本面对将来的一切。

这也是权臣所必经的道路,其实做一个权臣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归根结底还是笼络一帮心腹人才,然后在将这帮人安插入朝廷要职。

只要朝廷收税纳粮要靠我的人,朝廷抵御外患要靠我的人,打压清流要靠我的人,皇帝想要修宫殿纳美人还要靠我的人,那么到最后一切也就理所当然了。

朱标估计,胡惟庸是没有造反的决心的,他最大的野望也就是做个权臣,按照自己的意志打理大明朝,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想要保命。

其实从李善长被迫卸任归乡安养那时起,胡惟庸大概就已经猜到老朱的打算了,他就好似一个过河卒子,有进无退,李善长靠着多年的功劳苦劳加上与皇帝的情分还能有退路,但胡惟庸没有那个资格。

所以他只能从各处找机会,这次皇帝要得罪天下士子,那么对胡惟庸来说就是个好机会,不仅可以拉拢士绅也可以趁机将一批党羽彻底拉下水。

大家都成了过河卒子失了退路,那也就终于可以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想活就要齐心协力,因为退即是死。

当然凭一群文官是成不了大事的,胡惟庸还会继续等,他在等着诸皇子就藩之时,皇子就藩必然要收缴藩地兵权以立屏藩,这就动了勋贵们的命根子,他们必然会不满。

其实胡惟庸本来是一点儿浪花都翻不起来的,只是皇帝再给他创造机会,而他为了活命也只能抓住机会,不断地拉人下水,此即为阳谋。

一时殿内沉寂了下来,父子俩各有所思,等那传旨太监回来复命才回过神来,传了几道茶点用了些,就又一齐伏案批阅奏章了

而此时的翰林院则是一片欢欣鼓舞,无论政治地位高低,在各朝各代,翰林学士始终是社会中地位最高的士人群体,地位极其优越。

作为养才储望之所,本就多是经科举取士入职翰林们,在今日早朝上自然是前仆后继的为魏观高启等人求情开脱,事后发觉不对已经悔之晚矣。

到了午时又听到圣上大怒下旨暂停罢免科举的消息,有些人义愤填膺准备上奏圣上陈述利害,也有些人担惊受怕,生怕圣上再突然下旨废了他们寒窗苦读得来的功名。

好在终于等来了一个好消息,太子殿下这份亲笔书写的招贤纳士文章犹如雪中送炭一般,光是念着就忍不住要涕泗横流了。

翰林院学士高声朗诵三遍后恭敬的将宣纸放置于书案上:“太子殿下文浩博渊,深声铿蔚,如春江之涛,湠漫无涯涘,如平沙漫漫,铁骑数万,纵横驰逐,不可控馽,不愧为宋龙门之嫡传。”

下面一个皓首老者拭泪道:“神思飘逸,如列子御风,翩然骞举。不沾尘土,辞调尔雅,如殷彝周鼎,龙文漫灭。殿下天纵奇才,纵不为储君亦可为文坛泰斗。”

其余人就更夸张了,如此动静很快就引来其余人的注意,朱标的招贤纳士文章在此风口浪尖之上很快就传遍了京城,也安抚了无数人的心。

虽然当今苛责百官盖压士绅,但好在太子殿下有明主贤君之像,大家总算有个盼头了,圣上虽说尚在春秋鼎盛之年,但早年铁马金戈定有暗伤旧疾,大好盛世不远矣。

中书省自然也得到了这个消息,甚至有人开始大声念叨文章内容了,本来压抑了一天的气氛松缓了下来,太子储君终究是不同的。

陈宁走进丞相的屋内,胡惟庸也在伏案批阅公文,中书省为秉承君主意旨,掌管机要,统辖六部,作为朝廷运转的中枢衙门,自然也有的是差事需要处理。

“下官拜见胡相。”

胡惟庸抬头笑道:“光祖来了,自己找地方坐吧。”

陈宁也不客套直接找个椅子坐了下来:“胡相可看过殿下所书的文章了?圣上到底是什么意思,既要打压士林为何还要以殿下的名头招贤纳士?”

“光祖真的不知道?无非就是圣上舐犊情深,将恶名纳于己身,将美名留于殿下,纵观史书也再难找到如此天家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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