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银,冷白的光幽幽洒落下来,燕修负手静静立于矮坡旁,诸多心事萦绕在心头,如何都挥之不去。

袁逸轩的大军都已赶上来了,可婳儿却还没有来,是途中还有什么事耽搁了吗?

即便有,她为何不与他传个信好叫他安心禾?

从先前抱有侥幸到如今音信全无,燕修到底有些坐立不安了。

他私下也悄悄问过袁逸轩,他说不曾见过婳儿,他是信他的。

如今最后一战在即,他作为主帅的确不该再这个时候儿女情长,只是……他的嘴角爬起一抹自嘲的笑,喉间却似被厉风刮过的刺痛,将她的名字辗转念在齿间唇瓣,白马寺最艰苦的几年,他不得不承认,在被仇恨支撑的同时,也因为可以看见她的一颦一笑,他才能活得下来。

倘若到最后,他真的得了天下失了她,那他定会生不如死。

“王爷!”

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侍卫回来了妲。

燕修急忙转身,脱口问:“可有消息?”

月色下,侍卫的眉宇间染着一抹踌躇色,迟疑片刻,才道:“属下在后方五十里处听人提过见过一个女子被当地的山贼带走,形容很像方姑娘,但属下们还未得到证实,留了人前往查探,属下先行回来禀报。”

燕修的眸子一紧,果真还是出了意外!

……

火光侧影,一抹身影快速步入营帐,燕修取了弓箭才出去,早已闻得消息的华年成恰好在帐门口拦住了他。

左右尽退,华年成才敢开口道:“王爷三思,大军明日就拔营,还剩下最后一战,您此刻离营就不怕将士们诟病?即便日后方姑娘安然回来,或者等您登上高位后母仪天下,那也会被人说成是差点危害社稷的祸水红颜。”

燕修知他会拦着他,眼下也不打算与他纠缠在此处,只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放心,明早拔营前,我一定会回来。母后与柳家的仇我没有忘。”

不过五十里,他办完事连夜赶回定能来得及。

华年成见他心意已决,自知劝不住,只得道:“那就让我一起去。”

燕修却道:“不必了,此事需要速战速决,人多反而误事。”语毕,他再不看他,疾步朝营外走去。

华年成在他身后跟了一路,直至见他策马离去,这才又极快地嘱咐了跟随的侍卫几声,这才眼睁睁地看着那身影越来越远。

星辰明月下,闻得华年成幽幽一阵叹息。

王爷再聪颖也始终是个凡人,凡人难免要有七情六欲,遇上了,再若想要抽身,哪里又是这般简单的事。

“难得见华先生没有拼命拦着。”

身后传来仇定淡淡的声音。

华年成不觉回头,再望见那张面具时,他自嘲一笑,道:“我已拦了王爷太多次了,也做了太多叫他生气的事,俗话说,事不过三,我也不是蠢笨之人。”

他说完,转身朝营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