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沐日也不许他出宫。但是他和那个朋友约好了,他不想失约,便偷偷从宫里西北角的狗洞钻出去,钻回来的时候被贵妃当场抓住,又告到陛下跟前去了,陛下觉得他不听话,送他去北疆军营打磨几年。”

宜黛心头沉重如被一块大石压着,原来他出来一趟这么不容易,早知道就不约了,以后总有见面的机会,都怪她害了他。

“你肯定怨死了他那个朋友吧,如果不是因为和那个人的约定,他也不会铤而走险。”

沈嘉行摇头:“我不这么认为,二皇子表面温和内心冷漠,他的朋友不多,能让他称为朋友的人,一定非常可贵,我曾经说过让他介绍那个朋友给我认识,他说再等等,现在他突然被送走,就连我也是第二天才知道的消息,那个朋友肯定不知道,恐怕还在约定地点等他呢,以为他失约了,不知道多失望。”

他觉得这根本不算什么错误,他有时候也会被父母勒令不准外出,照样溜出去,最多回家挨一顿骂就是。就算放在皇家,四皇子上房揭瓦那都是常事,没人重说他一句,二皇子素来循规蹈矩,就坏了这一回规矩,就被他们揪着不依不饶要严惩,说到底他们就是容不下二皇子,这么多年可算让她找到机会发作了。

宜黛沉默良久,缓缓说道:“那你不去宫里上学了,接下来有何打算?”

沈嘉行说:“我这个年纪,再去学堂也不好安排,父亲让我在家读书习武,过几年去考御林军。”

宜黛点头轻笑,“可以的,你一定能考进去,等你考上了,我送你一份大礼。”

沈嘉行笑嘻嘻:“借姐姐吉言。”

“好了,我就是顺路来给你送份糕点,你进去吧,外头热得很,我也该回庄子上了。”

沈嘉行点头,“姐姐路上小心,这大日头的,都把姐姐晒黑了,不是什么大事就不用你亲自出来了。”

想想家里的姐姐妹妹们都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每天就走从闺房去上院请安的那段路都叫苦连天,说会晒黑,宜黛姐姐却成天在外头奔走,他还记得初见她时她坐在舅外祖母身旁,一群小姑娘里她最斯文,这几年变化可真大呀。

回家的路上宜黛一直在想沈嘉行说的话,他平白无奇的阐述,她却能感受到梁祁烨当时的窒息煎熬,回想她在乔家的那段日子,被继母辱骂,被祖父责打,其他人都在看热闹,那时尚有父亲真心维护她,可他却是阖宫都找不出一个真心为他的人,他那时得多绝望啊。

还有她这个虚假的朋友,他到离京时都不知道他以为的知心好友是女子假扮的,她早就认识他,熟知他的经历,才能在谈天说地时处处投机,他却以为这是伯牙子期一见如故。

乔宜黛啊乔宜黛,你怎么这么坏,欺骗一个受尽苦楚依旧满心热忱的少年,你不亏心吗?

马车哒哒往城外驶去,经过那家羊肉馆时,宜黛掀开车帘看了一眼,朴实无华的小饭馆,半下午没有客人,桌椅都摆放整齐,擦拭得锃亮,老板坐在柜台打瞌睡,门上木质招牌用墨水写的三羊开泰几个大字,在门前风拂柳枝投下的斑驳光影里漾出光阴的故事,宜黛好像懂了一个词,叫离别。!